”孩子们,你们的灵魂可以启程了,去母亲神那里,去往赫拉之地去吧!”卡玛老祭司仰头大声祝祷,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别有威严肃穆之感。
众人匍匐在堆土而成的高台之下,哼着伤感的哀歌。
风呼啦呼啦地吹,老祭司灰白头发随风飘扬,法杖高举,而身躯却在风中晃动。
履行宗教仪式繁琐而耗费体力,需要老人家长时间高举双臂,对于如此高龄的老人而言,这疑是极其困难的。
风忽一紧,呼啦啦地猛扯着她裹身皮子,皮子扯开,如旌旗飘摇,老太身形一晃,几近跌下台去,若真跌了下去,会被族民们认为神明降下了噩兆,这种不祥预兆会让族人惶惶不安一整年。
愚昧时代,任何一件本就稀松平常之事都可以被引申解读为某种神秘预兆的显现,有些现象会被解释成好的,有些现象会被解释成糟糕的,尽管在我们看见来这些事情根本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也不值一提,但身处此间的人们却对那些稽的神秘解释深信不疑。
风声、众人隐隐约约的呢喃哼唱声,除此之外,世间再其他声响。
“呼啦,呼啦!众灵归位,荣耀归于赫拉女神!”时候到,老祭司大喝一声,手持法杖用力朝地面顿下,试图狠狠地将那法杖插到脚下的泥土里。
等法杖插入泥土时,老人家的声音犹在山谷间回荡。
众人抬头看那土台,眼里全是期待。
法杖已直直地插在台上,纵有风也纹丝未动。
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部落将在接下来一年中人丁兴旺。
“好兆头!好兆头~!”老太笑得很开怀,那张沟壑密布的老脸舒展开来,她于此间活了近七十余载,是这片土地上远近闻名的老寿星。
此间世界年日漫长,若换成地球计年算来,她年岁至少已逾九十了,纵然她如此高寿,身板却极为硬朗,精神矍铄,耳聪目明,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一场仪式下来也将她累得腿脚发软。
在这里,人若能活过五十岁便可以被称呼为寿星了,若能活过六十岁,那便绝对称得上为人瑞了,少有人可以活那么久长,大多人最多也只能活个三四十个春秋。
死亡对此间所生活的人群而言是件极为平常的事。人今天活蹦乱跳,明天就可能横死。打猎,采集会因野兽伤害而死,夏天会被热死,冬天会被冻死,凡是生病、受伤都大概率死,就算熬过了这些灾祸,晚上睡觉时被野兽或其他部落或种族掏了窝,会被咬死或者在战斗中被杀死。
总之,这是一个毫保障的时代,一切都在懵懂中听天由命。
“没挺过寒冬的孩子们,你们到赫拉女神的膝下享福去喽~”老太太嘟囔着,转过身去,挥手向众人示意。
众神侍和圣女冬娜莎则赶紧走上前,小心搀扶她走下为祭祀所搭建的土台。
众人早已站起身来,见土台上的法杖依旧直直挺立于盛风之下,个个满眼欣喜,这是母亲神给的好兆头。
大祭司笑容满面地从台上下来,众人便高声欢呼起来。
那些未熬过严寒冬季而逝去族人们的亡灵有了归处,是时候回家了,活人也要回到活人该往的所在。
众人排着长队随着波卡大酋长缓步离开,唱起哀伤的歌,抹着别离的眼泪,离开这埋葬逝去族人之地。
卡玛大祭司走在最后,由年轻人们小心搀扶,她实在太老了。
她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里主持仪式的情景,先祭司萨罗珊没有挨过寒冬,作为圣女,她便成为新一任祭司。那一年她十二岁,愣在土台上好久,才战战兢兢的照着先祭司的样子主持仪式,法杖太沉,举得她肩膀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