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听见她说:“三口吃掉这块肉饼,我就救你娘。”
白玉松:“......”
她说什么?
他全身僵硬,耳内嗡嗡作响。
府中教他功夫的师父点他穴那回,他被迫定身一个时辰,便是如此感受。
裴桑意手伸得有点酸,见小孩久久不回话,暗暗思忖自己提的条件是否苛刻了些。
也是,不是谁都如她这般天赋异禀,一口就能咬出个月亮来。
于是,她爽快地又加上两个数:“算了,五口吧,你是小孩,嘴小。”
白玉松哪里遇到过这样奇怪的要求,后背紧靠着同行的老人,满脸的警惕。
嘴唇绷直,紧张得有些泛白。
“请问姑娘如何称呼?”老者护着白玉松,小心翼翼地问询。
“我姓裴,长得这般好看,旁人都叫我仙女。”
白玉松的目光在她很有欺骗性的脸,和看起来很美味的肉饼之间来回徘徊。
十日了。
距离娘亲昏倒已然十日。
这十日,他跟随父亲请遍县里的大小大夫,皆告知计可施。
今日是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跪求刚从外地回来的松鹤堂的门大夫。
府里瞒着他准备娘亲后事,他并非不知晓。
可娘亲不可能,也不能就这么扔下他和妹妹去了。
紧盯着裴桑意那张轻松又自在的笑脸,白玉松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
仿似他摒弃自尊当街跪下求医的事,在她眼里像一个笑话般微乎其微。
眼泪簌簌落下,牙关却倔强地咬得很紧。看起来像只被人戏弄发怒的小狗,又委屈,又很气。
小少年变来变去的情绪全都落入裴桑意眼中,她哪里知道可怜巴巴的小少年脑子里上演了什么悲苦剧情。
四周已有人看够了热闹离开。
日头当空,一丝闷热席卷而来。
裴桑意微微抬头望了眼半遮在云层中的烈日,又扫了眼额角泌出一层细密汗珠的老少二人。
“啧。”她轻轻咂舌,伸出另一只手,纤细指尖伸到二人面前微不可见地动弹两下。
闷热的感觉蓦地消失,跪了许久的酸痛也消失殆尽,周身清爽舒适。
白玉松和老人相视一愣,皆从对方面上看出了震惊。
此情此景,也不管她的话里含有几分玩笑,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再过。
白玉松跪直身子,拱手行礼:“还望裴姑娘言而有信。”
说完便一把抢过肉饼,囫囵两口塞进口中:“咳咳咳......呕......”
他吃得又急又快,哽得差点当场让白府失去小少爷。
肉饼铺掌柜远远看着热闹,见状忙端了一碗清水跑过来喂给白玉松。
过后,裴桑意当然说话算话,跟随老少二人去了白府别苑。
白夫人问题不大,就是丢了魂魄,又被有心人束缚住不得回归本体。
裴桑意只用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功成身退。
白玉松兄妹二人一直候在门外,听见屋里动静,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
见床榻上的人真的醒来,两人不管不顾往里冲。
倒是白玉松克制着情绪,回头让人去通知白老爷。
随后才冲向床边,和妹妹一起抱着终于醒来的娘亲,哭得涕泗交流。
哭声震得裴桑意脑仁疼,她便悄然离开白府回了家。
路上碰见白府老爷拎着衣摆大步流星往府中赶,身后的仆人都赶不上他的脚程。
裴桑意心下想,倒还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