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逸之这才抬头,眼眶像小兔子似的红一圈,捏拳轻轻捶了捶自己胸口:“弟弟。”
屈胖重重捶了捶自己,咳着回应:“咳、哥哥……咳咳。”
两人拳头相抵,相视一笑:“不分开。”
“……”
他俩和白玉松是什么奇怪又和谐的组合。
裴桑意怔愣片刻,被逗笑了。
远远瞄了一眼自己家,她下车走几步又退回来,挥挥手示意马车等在原地。
回屋找了块轻巧的石头,捞起昨晚当做被子盖的披风挂在臂弯向外走去。
重新踏上马车,裴之曲仰头找太阳没找着,顿觉清爽道:“先去救浮魂吧。”
门家。
门习武愁眉苦脸地推开家门,脸侧的伤口结痂发痒,他正想挠,抬眼便瞧见院子里坐了个赛天仙的姑娘。
仿佛是遇见捆妖索的精怪,他当即立正站好,不敢动弹。
最大的动作也只是抻长脖子,扯着嗓子喊不孝子的大名:“门逸之,你给我出来!”
见儿子从里屋跑出来,还端了一盘瓜子恭敬地放在天仙姑娘面前。
老父亲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视线牢牢扒在儿子身上,忧心忡忡地往前走了两步:“你这孩子,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呢?”
门逸之幽幽叹气:“门县尉,我都是为了你啊。”
门习武皱眉,不敢置信地偷瞄一眼天仙姑娘。
咋的,给他续弦呐?
.....
屋内门窗紧闭,桌上点着油灯。
裴桑意从腰封中拿出一块一闪一闪的小石头,放在桌子正中间。
“仙……裴姑娘,这就是李三家那差点过门的媳妇?”
实在不是门习武不愿相信。
他看不见碰不着的,要说有人的魂魄就缩在这块小石头上,确实没什么信服力。
再抬眼看着儿子一脸深信不疑的样子,还很想抽刀柄敲他脑袋。
裴桑意斟了三杯茶,端起一杯,挡住微微翘起的嘴角,不动声色地放出石头里那缕残魂。
哐当——
门习武后仰翻倒在地,茶杯里没喝完的茶都泼在了自己脸上。
他用力闭上眼,来回按揉睛明穴,再猛地一睁开。
那小石头不闪了,多了个一闪一闪的姑娘。
和父亲相比,门逸之冷静得多。
手虽然有点抖,但人还是坐得很稳的。
“能看见就好说。”裴之曲压下嘴角,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
残魂姑娘面前缓缓显现出一碗浓稠的白粥,一碟酱菜,一碟咸蛋卷丝。
残魂姑娘刚出窍不久,该记得的都记得。
面对白粥酱菜做出吞咽的动作,却警惕地没动手。
“你需要吃点东西,否则肉身会坏的。”
残魂姑娘沉默不语,半晌后勉强笑了笑,语带讥诮:“坏了更好。”
那群恶心人的东西,把她哄骗着帮忙。
谁知却被敲晕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带来这里,还要被迫嫁给一个恶心的男人。
倒不如死透了更好,落得个干净。
“我托人问过了,你寿命未到。”
裴桑意把白粥往前推了点,手肘搭在桌上,手指抵在颞侧,眼尾被拉得往斜上提了三分。
她就这么淡淡地看着残魂姑娘,油灯火苗似倒映在一泓秋水中,让她的脸莫名生出一丝混着英气的妩媚。
“吃,不活着,怎么亲眼看着他们受惩罚。”
门逸之:“……”
真是好熟悉的感觉。
裴姑娘前生莫不是个郁郁寡欢不得人赏识的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