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意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屈胖是她目前见过最真诚的人。
他们只见过一面,还为了温着要送她的鲜肉饼连午饭都没吃成。
现今依旧对她如此友善。
“甜的,”屈胖把番茄放在她手中,掌心的水渍在衣襟上胡乱擦了两下,笑眯眯道,“好吃。”
有人从厨房探头出来,大声喊屈胖:“好哇,屈胖,藏了番茄送给姑娘啊。”
屈胖挠挠头,不懂那人语气里的调侃,回答得十分真诚:“好看。”
裴桑意本还想继续闲逛,奈屈胖太热情好客。
平时攒着的好吃的好喝的,毫不吝啬都搬出来招待她。
帮着他送茶水炉子出来的大娘轰走了起哄调侃的下人们,笑得很慈祥:“屈胖平时可不给他们吃这些,得逸之过来时,他才舍得拿出来。”
大娘两不耽误,说话间,掰开几颗晒干的红枣,往小炉子上的茶壶里扔了两颗。
霎时间飘出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水沸腾后,她给裴桑意倒了一杯。
“姑娘定是个真诚之人,屈胖才会倾囊相待。别看他状似呆傻,谁好谁不好,可清楚着呢。
姑娘若不着急,可否和他闲聊几句,逸之今天没过来,他一上午扒在门口望了数不清多少回了。”
裴桑意扭头,屈胖正端坐在石凳上,双眼晶亮,脸上挂着标志憨笑。
她心下一软,朝大娘点点头。
索性衣然还得一会子才能醒过来,若有问题,灵丝会提醒她的。
裴桑意便放心坐下来和屈胖闲聊。
屈胖乐意和她坐在一起,她说什么都会给以回应。
遇上听不懂的问题,他就给裴桑意递吃的。
大娘奈地压住屈胖的手,叫他别一直往裴桑意跟前送吃的。
随后又叮嘱了屈胖不可不打招呼就离开,拍拍他的头,转身回后厨去忙去了。
裴桑意喝了口茶水,大娘一走,屈胖的话多了起来。
他两三个字组成一句地往外蹦,裴桑意只得盯紧他的表情和动作,才能联想出他意欲表达的意思。
虽然费点劲,但也很有趣。
她自小未正经上过学堂,是土地公的小徒儿偷偷送书来,她才渐渐识字。
没有同窗,更没有三五好友,回回遇见新奇的事情,裴桑意只能挑一块好看些的石头或者漂亮的树叶,对着它叽里呱啦说一堆,说完便把它藏在床榻下。
没有人回应她的开心、难过和好奇。
即便后来认识那么多地头神仙,状况也没能好几分。
毕竟......它们不找她寻仇就不了。
屈胖还在说,说到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地方时,便用动作表达。
此时,他双手高高举起,一浪一浪扭得略妖娆。
然后双手掐住脚踝,用力蹬了几下,接着又摁住自己头顶,一张脸憋得通红。
裴桑意笑意凝固:“有人把你扔河里,河底的杂草还缠住你脚了?”
屈胖点点头,对她弹起大拇指,随后又睁大双眼,期待地望着她。
裴桑意继续猜:“……那人还把你往水里摁,不让你起来?”
屈胖拍手,开心极了,站起来原地转了许多圈。
他开心于有人懂他的表达,但看懂的人脸色却沉了下来。
这样的描述,只是屈胖过往人生中的一个片段,他却是真真被欺负得差点丢了命。
裴桑意蹙眉:“可是曾经那些拐孩童的人牙子欺负你?”
屈胖摇头,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表达,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跑进后厨旁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