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带着贶以喻,裴桑意未再返回里正家的柴房,而是直接回到了教书先生屋内。
邡风筝被系在门逸之床头,此时已经清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怀疑自己。
他为什么飘在半空中?
这绳子怎么挣不开?
他们不是走在乡间小道上吗?
人呢?
裴桑意早已察觉邡临的动静,碍于他埋头自我抱住的姿势,门逸之并未看见他睁了眼,她也懒得提醒。
总得让邡临长长记性,知晓天外有天。
不然跟个莽夫似的冲锋陷阵,她才不会去救他第二回。
脱离了罗罗鸟的迷惑,贶以喻神智也逐渐清醒,待眼睛有了焦点不再迷蒙一片时,就瞧见了裴桑意臭臭的脸。
她明知故问:“桑意,是你救了我么?”
裴桑意嗔怒道:“不然还有谁?”
“抱歉,我……”
“好啦,都是那只胖罗罗鸟的,它这样的精怪,最擅长蛊惑人了。”
裴桑意大喇喇往床边一坐,善解人意地替贶以喻把话都说了。
“它读到了你心中所念,扭曲了你眼中的世界,在那个情形之下,你定是看到我和邡临将军陷入困境,才顾不上我的嘱咐。”
门逸之去隔壁找硕鼠精打了碗水,硕鼠精十分有眼力见,水装了满满一碗,还忍痛割爱附送了好些干粮。
回来后,门逸之把水递给贶以喻,接着又把罗罗鸟的长喙也递给她。
裴桑意看向他,有几分诧异。
这副长喙,她本就是送给门逸之的,他的刀太普通,若生死劫关头遇见不普通的敌人,胜算不够。
门逸之:“这是桑意姐姐从那鸟身上拆下来的,我觉得它坚硬难摧,用来防身十分合适。”
虽然他内心是有些惋惜,但此次遇险,实力最弱的他分毫未伤,贶家将军却差点出事,若不是有裴桑意在,怕是要全折在这里。
他眼底那点情绪贶以喻看得清楚,与裴桑意对视一眼后,她顺从地接过长喙,对门逸之道了谢。
待他出门去还碗时,贶以喻才可奈何道:“小孩眼中的失落,你可看到了?”
裴桑意点头,不用看,听得出来:“他思虑太重,总是将自己放在最后,今天他应是很内疚的,他给你,你就先收着,让他心里安稳些。”
贶以喻明白,将长喙收好,抬眼环视四周:“行,将来寻个借口还与他就是。邡临叔叔呢?”
“在门逸之床上休息呢,应该快醒了,去看看?”
远远听见动静的邡风筝:?
别过来啊!
半掩的房门被毫感情地推开,冷风卷过,邡临闭着眼不愿再看,悠悠被风吹得转了半圈,背对门口的人。
贶以喻清冷的表情有一丝皲裂,她低声道:“这就是在床上休息?”
裴桑意:“昂,不是绑在床上呢么。”
她走过去把床头的绳结解开,顺手掐了个诀。
邡临轻轻坠下,与床板触碰时还弹了几下,随后身子才缓缓舒展开。
“将军结实,门逸之身量小,扛不住他,我也扛不动,只好这样了。
这办法真是好,若他不醒,我们继续这样把他当风筝放也挺不……”
什么?那岂不是要丢脸丢回大本营。
邡临装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咳嗽几声,假装才清醒过来。
裴桑意未再多言语,起身把空间留给叔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