峹百就跟说书先生的捧哏似的,伸长脖子追问:“但是什么?”
贶以喻瞪他一眼,认真思考了一会,才又开口:“但是,那个首领,应该是知晓,即使他们不杀媏月,媏月也会……”
她手刀划过颈部,喻锦岚便明白了。
裴桑意大步流星走到媏月面前,指尖揩走她脸上的一滴血珠。
折返回来,往喻锦岚面前一凑,十分坦然道:“这血还未干透,说明不久前才发生过一起血案,媏月恰好目睹了。”
喻锦岚捂嘴,本就大的眼睛此时瞪得能赶上游廊池子里的鲤鱼了:“……你、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去摸人家脸?”
竟然还摸完就走,什么女浪荡子!
女浪荡子所谓地耸肩,理直气也壮:“她看不见我们的。”
“……”
贶以喻拧眉发问:“大人,你知道我们现在在何处吗?”
喻锦岚摇头,又打量四周一圈,不太确定道:“阳川城东面?”
嘴欠的峹百嗤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一切了然于心的傲娇,撑着下巴,嘴巴都撑歪了。
他站起身,伸手穿过身后的砖墙,在喻锦岚诧异的神色中,又走到她面前,伸手穿过她身后的墙面。
“我们啊,在阳川城,又不在,”他笑着晃了晃完好的手,指着裴桑意道,“这是她读魂时,把我们一起拖进来了。”
什么大战四方的贶小将军,什么怒斩敌军的喻家军,都不如裴桑意。
峹百抄起手,鼻孔看人:“我们裴桑意厉害着呐。”
“啪”的一声,峹百脑袋差点被拍断。
他摸着后脑勺,怨念地望向裴桑意,见她面表情地吐出三个字:“叫姐姐。”
“……”
想他堂堂妖主,不过是一时妖力被锁大半,竟然落得个要叫区区待年女子“姐姐”。
荼百眼圈一红,噔地往地上一蹲,内心怒吼咆哮,但嘴依旧很硬,梗着脖子吼道:“裴桑意、裴桑意、就要叫裴桑意!”
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方法解锁被封的妖力啊!
喻锦岚嫌弃得不得了,下意识往后仰。
作为男子怎的如此娇滴滴,不似她的夫君,矜贵又威武,还很貌美。
不知道为什么,峹百这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总让她想起市场上被屠夫拎起的小兔子。
裴桑意被峹百的嘴硬逗笑了,不再逗他,转而将指尖的血滴轻轻一弹,旋即化成一片红雾。
雾散时,虚空中倏然出现一张十分狰狞的胖脸。
那人咬紧牙齿,眉毛几乎竖起,两手握住粗糙的尖柴,一下又一下朝前戳。
一只指甲近乎全黑的手忽然抓紧他的衣领,他又举起尖柴刺下去,那黑甲松手时抓破了他颈侧和肩膀的连接处。
又黏又红的血从对面一股股地喷射出来。
那人露出变态的笑容,用衣袖擦去嘴边的鲜血,他扯出尖柴,侧身一让,避开抓扑过来的怪物。
怪物一时不防,重重扑在门板上,门上雕花撞破,血柱霎时喷在了门外那只惊恐的眼睛上。
喻锦岚脸色一变,这被刺得胸前都是血洞还能挣扎的怪物她认识,门外那人显然是媏月疑。
“他是齐药堂的掌柜。”
齐药堂在阳川城是仅次于陵游堂的大医馆,因着二位掌柜皆为仁心医者,一心只为救治百姓,两家从未生出过龃龉。
若一家有事、或是遇上对方更擅长的病症,总会向病人推荐对方。
还有一家医馆是去年大张旗鼓开业的,名叫金钱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