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谨慎着些,二少夫人眼看着就要生产了,出不得岔子,我们承过二少夫人的恩情,理当记在心中。”
“说的极是......”
“不过,那位表姑娘兴许真能护住二少夫人。”
“那不如这样,生产那日咱们悄摸通知表姑娘一声......”
....
好不容易等到裴桑意用完饭,三人又在府中闲逛消食。
仆从婢女跟在身后不远处,那名落水的小婢女也在其中,已然换了身衣裳,整理了仪容。
先前不觉得,此刻远远瞧着,倒是和施文氏的眉眼有几分相像。
但东施效颦终究难为西施,小婢女满眼的算计贪婪,可比不得施文氏大家闺秀的气质。
施文氏见裴桑意扭头看向后方,便伸手穿过她的臂弯,拉了一下:“在想着如何惩治那婢女?”
“嗯。”裴桑意回过头来,应得干脆。
方才用饭时,她往施文氏肩头上靠的那一刻,便快速读魂,得知其过往。
施文氏,名文冬绥,南屏县文豪世家文家嫡次女。
文家一心喜文,不愿卷入朝政纷争,拒了太傅之职。
宁肯教授平头百姓,也不愿做太傅,太子觉得面上光,寻了由头往皇帝面前上了眼药。
恰逢北边干旱,皇帝心烦,便允了太子的提奏。
一道圣旨下去,文家便如同扔入了狼群的肉羊,一时间孤立援。
而此时为了护住文家根基不断,当年的文家长子,即文冬绥的父亲,他意欲顶下所有罪责。
谁知却被一向柔弱的三妹抢了先,她的夫君便同她一起顶下所有太子强加的罪名。
文家这才被护住,没有彻底没落。
后文家祖宗便做主,将三妹唯一的血脉给大哥继养。
再后来便是文冬绥与表妹文簪星一同长大中的磕磕绊绊,虽说姐妹二人总有摩擦,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是旁人不可取代的。
文簪星表面骄纵,但若谁欺负了文冬绥,她便是仪容全也要和对方拼上一架。
夜晚偷偷躲在柴房里给表妹擦药的文冬绥哭得直抽气,却听得表妹说:“我父亲母亲是为了护住文家而死,我不能比他们他们差,谁欺负你,我便要加倍找补回来,这是天经地义。
姐,别哭了,哭得我耳朵疼。小时候你总将我护着,一张脸红得像落日也定要辱骂我的人向我道歉认,晚上梦呓还在呵斥对方的事,我都记着。
旁人只知我姐妹二人不合,有朝一日,若你我得奸人所害,也总有防备的后路不是。”
此后成长的道路上便真如文簪星所料想的那般,有人要整治对方,总会来拉近另一人,道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谁知眼前看似与他们同仇敌忾的人,才是真正的敌人。
虽然姐妹二人间的小矛盾是真,文冬绥身为姐姐所受的委屈是真,但只有她们知道,这份为彼此考虑的姐妹情是最不能作假的。
姐妹二人了解彼此,就像文冬绥知道“文簪星”被小婢女欺负定会报复回去一样。
裴桑意暗暗叹口气,心道不论什么世道都不容易。
这姐妹二人从小便知道文家的苦难拜何人所赐,才会比寻常人家更加谨慎处事。
读魂的记忆便到文冬绥孩子满月宴那天为止,再往后的记忆布满了黑气,汹涌翻滚,痛苦几乎要凝成实体,呼之欲出。
这番滔天委屈若是冲破出来,必定造成死伤数。
为了护着南屏县的百姓,裴桑意只好按兵不动。
她夹紧文冬绥的手,扬起下巴道:“反正我在外名声已如猛虎,倒不如让自己心里也痛快。
倒是你啊文冬绥,婢女都能欺负了你去,你这找夫君的眼光也不太行,怎的连下人都震慑不住。”
峹百心口仿佛中了一箭。
偏偏以现在的身份又不好反驳,只能尽数记下,待出去再一一同裴桑意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