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意热情地招呼二人,又是挪凳子又是殷勤照顾,全然不像传言里那般与二少夫人不合的样子。
比起嫌弃表姐,看起来更讨厌施二少这位表姐夫一些。
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表姐,表姐夫只能靠边。
峹百默默承受了这份差别对待,倒是记着自己的身份,优先给“夫人”盛了碗清淡热汤,还细心撇去面上的油沫,嘱咐道:“慢些喝。”
裴桑意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嘴角微微抽搐,笑意都快从眼底蹦出来了。
你小子行啊,师自通,知道疼媳妇儿。
峹百懒得看她。
二少夫人施文氏还没摸到瓷勺,就被裴桑意接了过去,她舀起一勺,远远吹了吹:“表姐,我喂你喝。”
众人皆知,从前这表妹因父母双亲为家族牺牲成了孤女,继养在施文氏父母膝下。
虽本性不坏,但长辈念及其父母的牺牲,对她是疼爱万分,长年累月便养出了骄纵的性子来,让施文氏受了不少小委屈。
原先施夫人便不是很瞧得上文家的女子,觉得文家富庶不如施家,后又得罪了皇家更是低人一等,施文氏过门后一直都被这位婆母暗地里使法子折磨。
也不知从何得知施文氏还有一位表妹,与她关系似是不合,但生得貌美,便特意以施文氏孕期尤为思念家人为由,邀请对方前来。
方才施二少夫妇二人姗姗来迟,便是因为表妹来访的消息才传入他们院中。
施文氏一面高兴,一面却又担忧表妹这性子会得罪了施家。
好在一路上有人来报,说今日表姑娘来府上探望,带足了礼品,给文家和施家贴了好脸面,施文氏这才放下心来。
现下这般懂事知道照顾她一个孕妇不说,还在施家众人面前护着她,心里头着实是暖的。
施文氏抬手覆在裴桑意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柔声安抚:“我不过是有孕在身,自己还是喝得的。你吃你的便是,今日有你爱吃的菜肴,多吃些。”
姐妹情深的模样让在场偷摸看戏的人心中疑惑顿生。
最为不快的便数二少爷的亲娘施夫人,她不动声色地侧眸瞧了眼身旁的老嬷嬷,按下心头的不快。
先前买通了施文氏的陪嫁婢女,才套出她们姐妹二人不合的消息,想着把人找来给施文氏添堵。
如今堵没添上,还倒蚀把米。
瞧着裴桑意先前还要打要杀的,现下乖乖巧巧坐在施文氏身旁,自己吃得欢快,还不忘腾手来照顾表姐。
众人心思各异,实在是吃不太下,因而这顿饭比往常吃得都要快一些,也难以下咽一些。
施老爷临离开前还笑着招呼裴桑意慢慢吃,不够再让后厨的人做,给足了慈爱长辈的风度。
谁知裴桑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当场指着旁边两桌剩下的一大半菜肴道:“如此浪费,有朝一日见到范咎定是要被拉去舂(hōng)臼的。”
谁人不知黑常就叫做范咎,气得施老爷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
待他们离开后,膳厅便只剩下裴桑意、峹百和施文氏三人。
施文氏胃口不好,吃的不多,见裴桑意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坐在一旁等着。
峹百也等着,但更多的是对裴桑意什么都敢入口下肚的奈:“你饿得慌了?”
“饿极,饿极,”裴桑意还在往嘴里送饭菜,顺便差使他去旁边两桌将未动过的菜肴都拿过来,“吃饱些,才有力气干活。我这人,干活不怕累,就是饿得快......”
施文氏笑得奈:“倒是会使唤人,如今连姐夫也使唤得顺手,我那婆母瞧见可得一顿好说。”
裴桑意歪头靠在施文氏肩头:“将来外甥出世了,裹着尿布也能帮我拿菜才好呢。”
不等她说完,峹百便拿了两盘完全没动过的茄汁鱼龙过来,她又坐直身子继续吃。
膳厅门外。
几个仆从探头探脑地往里瞧了眼,凑在一起说起裴桑意。
“二少夫人的表妹好生厉害,连府里最不好惹的施大夫人都没发火。”
“可不是么,我听门房的人说,这表姑娘还是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差使人去请来的呢。”
“哈哈哈,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要我说,平日里二少夫人性子柔顺,被暗地里欺负的还少嘛,这表姑娘也不常在,随意发疯一通,兴许还能震慑几日。”
“嘘,小声点,二少爷向来疼爱少夫人,他若知道了恐怕会比那位表姑娘还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