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听还想着继续劝说许晏辞,这时手机电话铃声响了。
“喂,温浅。”
“听听,你今天忙嘛?”
“还好,怎么了?”
“你要是不忙,下班一起吃饭吧。”
温浅思来想去决定找陈听商量如何解决律师函这件事情。
乘着陈听打电话的间隙,许晏辞悄悄回到了办公室。
“好,下班我去找你。浅浅,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这里还有事。”
“好,by-by”
一个下午,陈听反反复复、语重心长地劝了许晏辞很多遍。可依旧拉不住坠入深渊的她。
当蓝色落在天空,云朵失去了颜色,下班了的陈听拎着大包的外卖袋敲响了温浅的家门。
“咚咚咚。”
门一开,迎来了陈听劈头盖脸的吐槽。
“温浅,你约我出去吃饭,结果快到下班了又不想去了,结果被约的我还得给你送外卖!”
陈听说了一通,才发现温浅满脸晦暗光,显然遇到了很大的事。陈听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外卖袋,揉了揉忧伤的小脸蛋,“我的小公主,你怎么了?”
“听听,我被告了。”
温浅一整个脑袋扎到了陈听的肩上,撅着嘴。
“什么?什么被告了?你不天天在研究你那些文物嘛?你把文物搞坏了?”陈听把温浅扶正,语气急躁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温浅把那封律师函拿给了陈听,自己抱着玩偶娃娃蜷缩在沙发上。
陈听脸上的表情与上午温浅看到律师函表情一样,根本难以置信,“这个姜珠是谁啊?什么过失致人伤害罪?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姜珠是那个送我司机的妻子,他们觉得是我害了那位司机。”
“什么?他开的车,撞车了,你出了车祸,我们还没告他们呢,他们先来告你了?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嘛!这律师函也能写出来的?”
“听听,最让我生气的是,他们完全可以私下和我沟通解决。他们居然把律师函寄到了历史研究院,因为这件事情裴老师还被院里的领导给说了。”
“天呐,这一家子是疯了吧。温浅,这事你不能给我退让!我之前就不让你去可怜人家,结果就遇到吕洞宾了!他们一家既然给你寄律师函了,咱们也找律师,顺便害你出车祸的罪一起告了。”
温浅微微眨了眨眼睛,抿着嘴思索。
“温浅,你别告诉我,人家这么欺负你了,你还打算心慈手软吧!”
“听听,他们,他们家现在挺难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明天我再去找他们一次。”
陈听听完,气得叉腰,“温浅,你这脑子是不是车祸撞傻了!他们家困难,困难怎么还有钱请律师给你写律师函的!不是我说你温浅,你知不知道,现在社会上这种事情太多了,你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人家想的是能坑多少是多少。”
温浅半语不发,垂下的睫毛几乎淹没了眼球,手上摩挲着手机的娃娃。
“温浅,你别不说话,你给我清醒起来!”
两人久久僵持不下。
“浅浅,善良是你自己的,你有收回善良的权利。这样你想明天去找他们说清楚,没问题,但我必须陪你一起去,如果他们愿意撤销道歉,那就都听你的。但你也要听我的,我们先把律师找起来,未雨绸缪也好。”
温浅微微点了点头。
陈听看着如小兔子一般的温浅叹了一口气,“行了,可把我家的小公主委屈的,我给你点了顺福记你喜欢吃的菜,用美食安慰安慰小公主受伤的心吧。”
有了美食的诱惑,晶亮的眸子慢慢浮现了出来。
陈听嚼着一块肉,叹了叹气,“我这最近是身边风水不好嘛?我的朋友怎么接二连三出事?”
“谁还出事了?你和我说的新室友?”
“可不是吗。我今天听到,她妈背着她在外面给她欠了一百万的高利贷。”
温浅猛地把汤吞了下去,眼珠转了好几圈,“怎么回事啊?一百万?”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主要这钱也不是她欠的,是她妈背着她借的。我问她,她妈为什么要借那么一大笔钱,她也不说,她还硬要帮她妈还。我劝了她一个下午,没用。”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温浅想了想又问,“她妈逼她借的?”
“不太清楚。”陈听深深叹了一口气,“浅浅,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她一见如故嘛?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渴望家,渴望属于自己的家。”陈听拿起可乐,像喝酒一样,咕噜噜得滚到了肚子里。
温浅往陈听身边凑了凑,靠着她,“听听,你还有我呢。如果你到时候需要钱,我这应该还有一些。”
陈听摸了摸温浅的头,粲然一笑,“谢谢我们家小公主。”
今晚的月亮一如既往的纯净、明亮,亦如万家里的每盏灯。
半夜,陈听思绪烦乱,难眠,悄悄起了身,蹑手蹑脚去了客厅倒了杯水,瞅见了茶几上的律师函,更是烦闷。越想越怕温浅之后可能会吃亏,陈听拿出手机就开始联系朋友,问有没有认识律师的。
“喂,晏辞,你睡了嘛?”
“还没,刚要从医院回去。”
“那么晚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
“那个,那个晏辞你身边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啊?”
律师?
许晏辞心里咯噔了一下,拿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没,没有。听听,你怎么了?“
“我朋友这里出了一点事,我得帮她请个律师。没事,回去路上你注意安全,我先挂了,晚安。”
陈听并没有察觉到许晏辞刚刚语气的异样,心想,她刚回国没多久怎么可能会认识律师呢。
离开医院的时候,许晏辞遇到了周应淮,他远远看见了她,若其事得走开了。
缥缈虚的风吹过,那些藏起来的记忆碎片,因一句话毫不设防得狠狠扎进肉里,用力破开皮肉,疯长的尖刺将皮囊刺成筛子,新红的心事肆意逃蹿。
她苦笑一番,将眼泪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