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下去,不用刻意加力,就能腾起高到膝盖的尘埃。
不多的柳叶上,满是厚厚的灰尘。
divclass=contentadv启夏门侧,一个腰身臃肿的妇人,带着两个娃儿,推着一辆鸡公车,载了一石粟米出城,见到范铮忙停下脚步,匆匆见礼。
“是青龙坊的弥姐茉莉?怎么,走亲戚?”
范铮想起来了,这是在敦化香坊做事的婆娘,久居关中的羌人。
弥姐茉莉咧嘴笑了:“小妇人一家蒙华容侯与坊正大恩,得以熬过最难的时期。”
“只是今年这天气,哎,居于昆明池畔斗门的阿弟家,不晓得能不能熬过去,只能略尽心意了。”
范铮有一肚子阴阳怪气的话要说,弥姐茉莉险些病危时,她阿弟在哪儿呢?
终究范铮只是外人,无从置喙啊!
能看着自己帮过的人走出困境,范铮的心头多少舒畅了些。
或许,自己的存在,未必能改动多少大势,但能帮到一些苦哈哈的人家也算没白走一遭。
想到昆明池,范铮也颇无奈,失去水源补充的昆明池一天天萎缩下去,早晚得干成农田。
算毬,那地方是司农寺上林署所辖,该库丰、唐同人、韦机头疼,关范铮什么事?
浐水、灞水、泾水、渭水等八水,水位下降才应该是范铮关心的事。
浐水畔,司士参军子辽着常服,与庶民一道踏着水车,在凉风中兀自出了一头的汗水。
至于该修建的,大致都修缮完了,子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八水中的碾硙,该挪窝的挪窝。
虽不至于人人畏惧雍州,但旱年阻止黎民引水灌溉的名声很臭,好端端地,没人愿意往自家头上扣屎盆子。
就连素来飞扬跋扈的高阳公主府,在浐水中的碾硙都象征性地挪了百步,更遑论他人了。
没人愿意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坏了在贞观天子心中的印象,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
“参军大可不必亲自车水。”范铮招手唤下子辽,递上一件夹了白叠的袄子。
刚出了汗,最忌冷风相激。
子辽如老农一般,以袖口拭了面上的汗珠,长长地吐了口气,套上袄子。
“别驾,今年之旱,赖水利齐全、官吏、庶民合力,大致能确定,减产不超过一成。”
遇旱能只损一成,在这个时代,已是相当难得。
要想完全不受损,梦里啥都有。
“明年考课,本官保举士曹至少上中。”
这个保证,立刻让子辽眉开眼笑了。
休要以贪图三季俸禄之赏来贬低士曹,我们士曹只是想让自己的努力得到朝廷的认可!
至于是明年的考课,那也没法。
京师百僚考课是截止九月;
外官一千五百里内是八月三十日;
三千里内,是七月三十日;
五千里内,是五月三十日;
七千里内,是三月三十日;
万里之内,是正月三十日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