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朔极不情愿地缩回手,转身紧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叶君旸买了一串糖葫芦,又瞧见旁边的糕点摊上有棕子糖:“阿朔,我再给你买些棕子糖……”
她一回头,熙攘的人群中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这个傻子,走路也能跟丢。”叶君旸匆忙付了账,便折返回去寻他。
程南朔个头出众,叶君肠一眼便瞧见了他,尔后快步迎了上去,刚打算开口,他却抢先一步,“恩人,那猜灯谜的奖赏可不只兔子灯,还有这个。”
他摊开手,掌心中是条颈饰,细细的链子串起了一颗玉石吊坠,吊坠质地通透,外表有许多小小的凸起和凹陷。
叶君旸接过细赏,映着月色,她清楚地瞧见上面的图案。
“是只小鹿!”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喜,宛若黑暗中的闪闪发亮的星星。
程南朔见状,唇角微微勾起,“你喜欢小鹿?”
她点头应道,“你不记得啦,我那日在你那木匣子里拿的不就是只小金鹿吗?”
程南朔偏过头去,半晌未吭声。
叶君旸像是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低喃,“到底是个孩子心性,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夜风徐徐吹过,月色凉如水,屋檐下的灯笼光彩熠熠,远远望去,如同漂浮在人间的皓月繁星。
“恩人,你为何喜欢小鹿?”程南朔打破了寂静,继续追问道。
叶君旸抬眼,看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幽幽开口,“幼时同阿爹上山采药,不慎走散,在湖边被一群野狗围攻,是一只小鹿救下了我,后来每次上山采药时,路过那片湖,总会瞧见它。”
程南朔静静地听她说,也不插话。
“采药时偶尔偷懒,就会去湖边跟它说说话,它听我说话的时候很安静。”
叶君旸在冷风中瑟缩着肩膀,唇角依旧挂着浅浅笑意:“阿爹说鹿角是不能摸的,因为那是它们的武器,摸了便会遭到攻击,可是那只小鹿每次在我离开时,总会主动伸过鹿角蹭着我的胳膊,你说,它是不是很招人喜欢?”
程南朔点头,随后褪下外袍,披至叶君旸身上,“嗯,小鹿很乖。”
“再后来,我仿佛已经习惯了它的陪伴,开始日日期待着上山采药,直到那日,皇室将那片山林圈起作围猎赛场……”
叶君旸突然噤声,这回隔了许久也没再往下说了。
程南朔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喂至叶君旸唇边:“你尝尝,很甜。”
叶君旸想也未想,一口含住,包进嘴里。
“好酸。”她嗓音哑哑的,只觉得这糖里裹着的山楂都快要将她眼泪给酸出来了。
“恩人,以后阿朔会陪着你。”
叶君旸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男子那双清澈如水的明眸中透着一抹坚定。
“阿朔,你要记住,人不要轻易许诺。”她将手中的粽子糖塞了过去,“承诺往往是用来违背的。”
她喃喃自语:“你又如何知晓你的命运不会被皇室裹挟,如同那只小鹿一样。”
程南朔安静地陪了她一会儿,等着她平复心情。
叶君旸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走,我带你回去吧。”
程南朔不满道,“我也能自己回去。”
“你会走丢的,遇到坏人怎么办?”叶君旸不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尽管他长得又高又大的。
程南朔看了看天色,迟疑道,“你把我送到山脚下就好了。”
叶君旸不解,“我送你不好吗?”
程南朔神色认真:“天黑,危险。”
叶君旸闻言,莞尔一笑:“好,听你的。”
到了山脚下两个人才分别,叶君旸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认路?”
其实到了山脚她已经放心了,他在这座山里生活了这么些日子估计比她还熟悉路形了。
程南硕眼睛里透露出一点奈,叶君旸觉得一下子角色对换了,他好像在看一个理取闹的孩子,“都回家。”
这回叶君旸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
程南朔没再拉住她缠着问两人何时才能再会,她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程南朔走到一处树后面,将自己藏了起来,借着月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粽子糖,唇角笑意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