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旸本以为待她梳洗好,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可谁知那人竟在窗台下的桌案边品书,窗外夜色深沉,近窗的花树枝叶扶疏,将剪影投落于窗上,清风袭来,簌簌作响,倒衬得男人格外安静。
他看的入神,叶君旸凑过去瞧了瞧,那书上皆是些诗词歌赋。
“难怪那晚花灯猜谜你能对得上,原来你喜欢看这些。”她笑了笑,嗓音软糯中透着清甜。
程南朔刚好偏过头去看她,唇角也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又看见梨窝了。”
叶君旸撇开眸子,视线落到了桌案旁的一个箱子上,满满一箱子古书典籍。
她忍不住低喃,“也不知你为何会喜欢这趣的东西。”
叶君旸自小不爱读书,气走了好些个私塾先生,后来是为了让她读懂医书上的字,爹爹费了好一番周折,又将先生请了回来。
“你喜欢的东西很有趣吗?”
叶君旸没想到他竟反问了回来,稍稍愣了一下,尔后点头如捣蒜:“我喜欢研究医术,还有……跳舞,可都比你这些有趣多了。”
程南朔闻言,一下子燃起了兴致,眸子里亮晶晶的:“我想看你跳舞。”
叶君旸慌忙摇头:“许久未跳,便不献丑了。”
怕他又会像小孩子一样不依不饶,叶君旸立刻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何如此喜欢读书?”
“阿朔不喜欢,可父皇喜欢听我背书,只有读了这些,父皇才会来瞧母妃。”程南朔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眶泛红,“只可惜,父皇再也见不到母妃了……”
叶君旸心里“咯噔”一声,世人皆道皇权富贵,似锦繁华,但其中的心酸与苦楚,又有谁人知晓。
最是情帝王家。
不知为何,叶君旸的脑中一幕幕皆是幼时的回忆,阿爹阿娘就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很是疼爱,不论何事都纵着她,就连从前医馆后院紫藤树下的秋千,都是阿爹亲手搭的,可如今,阿娘病死,阿爹因她被奸人所害。
“你怎么了?”程南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掐在掌心中,嵌出了印记。
“走神了一下。”她极力让语气变得平淡,转移话题道,“让我也来品鉴一下这些好书。”
叶君旸想着这么一箱子,总会有几本医书,可翻了半天,也未找见一本。
“鸳鸯秘谱?”她只觉得这书名有趣的很,像是什么独门秘术,翻开瞧了两眼,立刻将书扔了出去,因为羞赧双颊变得通红。
“阿朔,你怎会……怎会……”
程南朔平静地将书展开,上头的男女裸交合图映入眼帘,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的眼中还是一派纯真,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叶君旸这才反应过来,他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男女之事,慌忙将他的眼睛捂住,“你这本书从何而来。”
这种污秽的禁书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太子的书匣里,只可能是故意为之。
程南朔将挡在眼前的手扒开,极其辜地看向她,“宫中嬷嬷给我的,说是治好了病父皇便会将云家长女指给我做太子妃,让我提前瞧瞧这书。”
不是他身边的人故意为之,设计陷害他就好,毕竟一朝太子代表地可是皇室尊严,如果有人有心拿这个做文章,他这太子必会遭人攻击。
她也忘了,他虽智力受损,但身份可是堂堂崖青太子,他总是要成婚的,不可能永远不知情事,单纯一辈子。
“阿朔,你该就寝了。”叶君旸从腰兜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颗小小的药丸,“来,把这个吃了。”
程南朔直往后躲,“今日的药明明已经服过了。”
叶君旸哑然,她想不到该作何解释,可程南朔瞧她神色恹恹的样子,竟主动问道,“若阿朔吃了它,你会开心吗?”
她神色一滞,随后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程南朔凑近了些,“那你喂我。”
月光刚好洒在他的脸上,眉目俊朗,皮肤雪白细腻如羊脂玉,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叫叶君旸看的愣住,一时之间忘了呼吸。
程南朔见她一动不动,自己拿过药丸,吞了下去,“你又热了吗,脸比刚才还红。”
他边说着边用手指尖戳了戳叶君旸的脸,“阿朔吃了药,你既然开心的话,就笑一下。”
叶君旸愣了一下,不为所动。
“阿朔想看小梨涡。”
叶君旸颇为奈,轻轻扬唇,梨涡轻陷。
四目相对之际,他眼底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