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朔总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在烈日下跪了不过半个时辰,她的身子已然开始摇摇晃晃了,程南朔偏过头,就看见身侧的女子呼吸有些急促,唇瓣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在阳光下更显苍白。
“秋水,快扶太子妃回去休息。”程南朔语气中是少有的急切,他总是会因为眼前的女人乱了方寸。
这时,皇上身边的公公正巧从乾清宫出来,恭恭敬敬地冲两人行了礼:“殿下和娘娘请回吧,皇上有旨,谁来了也不见。”
“劳烦公公再去通报一声,让父皇见我一面。”这样烈的日头,程南朔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太监见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奈地又进去通传。
殿内突然传出瓷器破碎的声响,随后便是皇上气急的怒吼声:“他如果愿意跪,那不妨多跪一会,跪到天黑了,朕就让他进来。”
叶君旸耳边“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声音,强撑着意识刚想替自己把脉,却突然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程南朔伸手将她接住,抱在怀里,心疼得不行。
“殿下,皇上说了,您在这跪到天黑,便……”太监出了殿,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抱着太子妃匆匆离开了,“殿下,您现在若是走了,老奴可保不准皇上什么时辰召见您了……殿下……”
程南朔哪顾得上这许多,转头吩咐秋水去太医局请太医,接着一路将她抱回了东宫。
“脉弦而涩,是气机郁滞,气血不旸的脉象,当以行气活血为主,待气机畅通,再行调理。”太医说罢,抬手用袖口不停擦着额上的汗珠。
“那就有劳钟太医去开点行气活血的药方。”
叶君旸迷迷糊糊听见一些声音,但是眼皮重得根本抬不起来,直到夜里,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月色正浓,透过纸窗洒在他静谧的睡颜上。
他肤质细腻光滑,如初雪般一丝尘埃,呼吸之间,若有若的茉莉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淡然而持久。
那一瞬间,她的心中竟莫名涌入了丝丝暖意,从前因为自己身子不适而彻夜守在榻边的阿爹阿娘,已经离开不少时日了。
这样久违的温暖,令她鼻间微微发酸。
一直以来,她只当这个男人是自己用来争权夺利的复仇工具,可如今,却暗地里生了情愫。
听到动静,男人立刻惊醒:“爱妃现在感觉如何?”
“臣妾碍,殿下放心,只不过母妃……”叶君旸说话时嗓音依旧是虚弱的,“若父皇召见你,你务必记住不要直接替母妃求情,先去找三王妃,她或许有法子,帮母妃作证。”
程南朔眉梢拧成一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叶君旸勉强支起身子,认真地盯着男子的双眸:“臣妾在三王妃那边见过母妃送给宸贵人的香包,香包中确有麝香,但量少,绝不至于半月就小产,起码要三个月以上,宸贵人必定是知晓了此事,将计就计不惜舍子……”
男子的眸色愈来愈深,开口打断:“可是三王妃的香包中有麝香,不是将母妃的罪名坐实了?”
“臣妾已经提前将麝香取出来了,殿下只管去找三王妃,她一定懂如何做。”
宁交千友,不树一敌,她从前拉拢云锦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既然宸贵人要置人于死地,那么干脆就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