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在他进门后不知从哪里匆匆赶来,自顾的倒了一盏茶,捻了胡茬上的水道:“郎主这几日怕要小心些,宫中出事了。”
他鼻子一向都很灵,嗅了嗅问:“郡主来过?”
慕舆炽默然,霜后稳着脚,搬在被褥上,仰面躺了下去,答非所问:“宫中出了何事?”
“太子融中毒。”
慕舆炽皱眉,他只一垂目便道:“这几日的事都和我扯上些关系,大梁不敢拿使臣怎么样,但我不过是个质子。就算不是我做的也成我做的了。”
“臣下觉得此时的郡主便可派上用场。”
“郡主......”他唇齿间唤着,目光沉沉的盯着虫草纱帐,“她恐怕不会再来了,我有办法,先生不必担心。”
他招手叫周先生凑近些,趴在周先生肩膀上耳语,一时间周先生豁然开朗,便拱手道:“郎主这招让他们措手不及,只有搅浑了这塘水,对咱们才有利。”
薄唇抿着,黑曜曜的眸子深不见底。暮色四合,天边出现了蟹壳青,屋内也沉沉的,周先生将灯点了才出去吩咐手下做事。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默容璃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乌沉沉的夜空,今日阿娘也不曾回来,府中只是少了三两个人,却像是空了大半。
她想起今日的事,等冷静下来细想,自己和那些欺负他的人有什么区别?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觉得那是他干的事,虽然没什么恶意,行为实在令人防备。
明日少不得去赔礼道歉,一时想起,忙让砚鱼吩咐厨房煨了银耳鸡丝汤,明日带去慕舆太子府中,含冉今日是陪着去的,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见郡主是哭着出来的。
一时间气不过,将手里的巾子掼在地上,气呼呼的拢了裙坐在胡榻边,他们主仆好,所以一时间坐了主人家的位置也没什么。更何况她现在正气着,脸色都涨红,“要奴说,郡主这样好的相貌家世,要什么好的男子找不到,偏偏屈才那个太子。”
说着都带着哭腔,默容璃也知是自己太过主动,连带跟着自己的人也觉得丢份儿,那边才受了委屈哭着回来,第二天又要去,这让人怎么高瞧她几眼呢?
默容璃一时急了,忙安慰道:“今日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才说了句重话......”
她解释得心虚,这差不多算是羞辱了,怎么会是重话呢?和男人厮混,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经受得住这样的话头,可见是自己蒙了心智。
她缩了缩脑袋,不再继续说,使了眼色让砚鱼去办,然后自己爬上床,看见含染还在那里垂泪,只得悠笃笃的道:“我明日不去,打发人送去,成不?”
主子妥协,难不成自己还能梗脖子不成,只得过来将她的被子掖好,破涕为笑:“奴就知道郡主是识大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