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早已按着丧制挂了招帆、白布,宫女内侍都戴了孝,默容璃和太子是平辈,少不得要披麻戴孝,黑黢黢的夜让本已悲凉的夜晚更甚。
她看着内侍将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放进阿兄的口中,又为他整理了衣冠,在她还没来前,众人已经为他擦了身子更衣,才病了一个多月,阿兄身上瘦骨嶙峋,手指上的骨节只剩一层皮包裹着,显得骨节出奇的大。
这段时间来她只顾着她自己开心,将阿兄抛在脑后,将阿兄那日嘱咐的话也抛在脑后,现在他真的离自己远去才后悔自己没好好陪着他。
远远的一声凄厉的哭声打断她的伤感,内侍们乱做一团,默容璃望出去,一女子从宫门闯进来,披麻戴孝也挡不住她的妩媚,一面擦着泪,一面一手挡开来阻拦的内侍和宫女,她脸上表情决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殿下,让妾陪你一起去,妾来世给殿下做牛做马,”她一面凄厉的哭着说,一面在丹墀前跪下磕头,每上一个台阶便磕一个头。
内侍想去阻拦她,被默容璃制止了,她听出来了,这声音是那日她来看阿兄时隐隐约约听到的那个声音,想来也是可怜人,她不忍心。
“放肆,齐良娣,灵前岂容你撒野!”王后是不容许不听她话的人出现的,“来人,将齐良娣......”
王后话还在喉间,齐良娣已经一头撞在太子的棺材前,一时血流如注,她昏昏沉沉的环视了众人一眼,朝太子的棺椁前挪了挪身子,最终没能挪过去,死在了那里。
默容璃想过去救她,却被一只手拉住,动弹不得,她回身才看见慕舆炽不知什么时候在灵堂了,他将她拉在身后护着,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手指。
“死了的人不干净,你别去,”他回过脸这么和她说,却见她泪流满面,眼睛一直盯着女子。
“将人拖出去,竟然在灵堂前自戕。”
王后的话不敢有人质疑,默容璃想上去劝王后却被慕舆炽拉着,她看着他想问为什么,他却只是摇摇头,可不是为什么她总感觉他说的都是对的,所以缄默下来。
一个太子良娣就这样被四个内侍抬着手脚,半拖半抬的弄了出去,默容璃凄凉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她能不能得好好的下葬。
在茶水间休息时,慕舆炽告诉她,王后现在只能将齐良娣一起葬了,不说是正室至少是陪室。她不敢想象,伯母有将阿兄的爱妾扔乱葬岗去的想法。
慕舆炽将她拉进偏殿里去,那里一片漆黑,棱花窗上昭进来的斑驳灯光,悠悠的光在他侧脸上晃着,影影绰绰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这位齐良娣的身世你可能不大清楚,她是被你阿兄在难民中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