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青接着说道:“白天他们到过家里,踩好点了,只怪我太大意了。”
“那小子那天晚上很晚了鬼头鬼脑的偷偷来过一次,我解手时看见了,当时我还纳闷,怎么闪了一下就走了呢?也没在意。现在看来他是来探信,确定你一时半会不会走,就下手了。作孽啊!”
……
后来才知道,从张方青家拉走牛之后,那夜里一同拉走的还有石万兴家中的牛。石万隆对石万兴说:“哥,趁现在是农闲季节,耕牛价低,再买上吧,别耽误来年开春干活。钱不凑手,就先从我这里使上。”
“别价,这样太促眼,好像和土匪斗气,土匪会再来祸害咱们的,过段时间再买吧。”石万兴心有城府地说道。
“唉,还是哥你考虑的周到啊。”石万隆恍然大悟地说。
“咱丢头牛紧紧手还能买得上,可张方青家就不一样了,那就塌了天了。他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石万兴一边心痛着自家,一边又可怜起别人家来了。
……
张方青家没了牛,人也病倒了,再也没有法子种家里的几亩地了。大儿子上了东北杳音信,成了家的两个儿子日子过的都很紧巴,也力帮家里耕种,只能从自己口里节省出来点帮衬帮衬家里,但这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啊!时间一长,张方青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几张嘴都在等着吃饭,一病不起的张方青还得抓药,福临娘愁的整天唉声叹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福临看到家里的情况,也一下子像长大了许多。
一连几天,家里都没见到福临了,福临娘到处寻找,只觉得眼皮直跳,不往好处想,总觉得福临也出了什么事了。张福临就这样突然失踪了……
福临突然不见了,全家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东一头西一头的到处寻找,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啊,福临再出个什么事,大家还怎么活啊!
几天后,张福临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小半袋玉米。
“娘,我回来了。”一进门,福临就急不可待的大喊。
“哎呀,孩子啊,你可把娘急死了,你这是上哪去了啊?你可知道大家不往好里想,还觉得你出了事了呢!”福临娘哭着说道。
“娘,我怕你们不同意,我就自己出去找活干了。这不,我到康家屯一富户人家给锄雨后草,管吃管住还给工钱,几天挣了这么多粮食,这下咱家不愁了啊!”福临高兴异常的说,像前线归来的勇士。
“你还小,不用你出去挣,平平安安的就好。你回来就好了,千万别再这样了,再出点什么事这个家可就彻底完了啊!”福临娘不停的哭了起来。
张福临对娘说:“娘,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出去干活,好给家里挣吃的,”
娘说:“可你还小啊,为娘的不放心啊!”
“我不小了,我都十五了,是大人了。”娘不舍得也没办法,福临主意已定。
张方青在一边咳喘着费力地说:“难为孩子了,没法子啊,我这病也不见好,家里的几亩地撂在那里也荒了,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就卖了吧,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再说吧。”福临娘哭着不知所措,最后找来了儿子们进行商量,只好把地卖给了石万隆。最后由着福临出去找活干。
这一天,正是地里庄稼需要抓紧锄雨后草的季节,那些地多的人家到处寻人锄草。张福临就来到了石万隆家当短工,负责锄屯子南边原属于自家地里的草。这块地有二亩,种着春玉米,石万隆在地头树底下阴凉处监工,张福临在地里干活。还没真正出道的张福临就像刚出栏的小牲口,还沉不住气,干活图快。因为手里缺乏准头,在锄草的时候,一不小心就锄断一根禾苗,每锄断一根,张福临就惋惜的嘴里嘟哝着:“哎呀,坏了”,一会儿又“哎呀”,一上午,不知喊了多少“哎呀”。日头过了中午了,张福临终于满头大汗的锄完这个地块了。就来到石万隆跟前等着算工钱。石万隆说:“我给你数着数呢,你一上午一共喊了二十个‘哎呀’,那就是锄倒了二十棵玉米苗,你一上午的工钱是三升玉米粒。按一颗玉米少说着打半升计算,二十棵玉米也得结玉米粒十升,你说说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就这样,张福临算是白干了一上午。
张福临回到家里很是懊恼,白出了力不说,也没给家里挣上点口粮。娘说:“刚开始干,不用着急,家里还有你哥哥帮衬着,再说我织的布也卖钱啊。都说石万隆做事不仁义,你别去他家干了。听说石万兴家缺人手,又没有个儿子,想雇人到家里干活,还不如到石万兴家干呢。”
“那你就去问问吧。”张福临想了一下也挺乐意。
缺人手的石万兴同意了张福临到家里来。福临娘说孩子干活还不扎实,还得多担待着点,石万兴对前来送孩子的福临娘说:“婶子,孩子在这里你就放心好了。孩子一开始都像那刚出栏的小牲口,撩蹄子撩腿的,还不扎实,得顺着脾气慢慢去磨,磨出来就好了。”
“有你领导着我就放心了,你该管教就管教,有活就支使他干。”福临娘客气着说。
石万兴对她们娘俩说道:“婶子你放心,孩子还小,福临就多干家里的活吧,铡草赶栏喂牲口什么的,地里的活我再慢慢的指点着。”
“好的,感谢您了。”福临娘放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