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宋祁回头，见明嘉额上冒出的细汗，不由一笑，开口道：“你我年纪相仿，可我却时常因为身份，觉得你是一个小辈，那日相见时，便觉得殿下变了，像一滩死水一样，今日却恍若，见到了曾经的佑王殿下。”

宋祁说完，往殿下走，寻了一处石桌坐下，开口道：“那边的热闹已经要结束了，殿下可还愿意畅谈一二？”

“自是妨。”

明嘉掀袍，在宋祁对面坐下。

许是因为刚刚太过于激动，他有些气喘，却也很快平复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宋祁。

宋祁见明嘉情况好一些以后，开口道：“殿下觉得，国师，真的能直通神灵问天意吗？”

明嘉掩唇，轻咳一声道：“此等事，在大明传了近百年，可我不信鬼神之说。”

“你不信，我也不信，世人皆传宋祁谋略，天下第一，可实际上，也不过是我宋祁之下可胜之棋，只赌定赢之局，这么多年，没有一步行差踏，名声就渐渐出来了。”

“国师的意思是，我不会赢？”

“并非如此。”宋祁摇头，她看着明嘉，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梦，她淡笑道：“相反，我觉得殿下会赢。”

“那为何……”

“因为，宋祁这个名字，已经跟大明挂钩了，宋祁不降，明氏就在，宋祁不死，大明也不会亡国，可能是碍于这个，让我觉得，宋祁的脊梁，一定不能折。”

“殿下应该知道，皇上登基那日，一共两道旨意，一是封你为亲王，遣去蕃地，二是请国师入狱，从天牢出来以后，我便计划着离开，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是国师，也要为自己打算，我曾说国师宋祁，永不低头。其实哪有那么多豪情壮志，我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变故来的太快了，而这些选择，也由不得我做。”

“可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殿下剑指大明，血流成河，整个上京城哀嚎一片，不见半点人烟，我梦见我一身红衣，就在城墙之上，被人一箭穿心，连回头看一眼上京城的力气都没有。”

明嘉听懂了宋祁的意思，良久，他开口道：“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我明嘉可以封号起誓，此生，不会手刃国师。”

见明嘉一脸认真的模样，宋祁笑了笑，开口道：“殿下，我也没有说，杀我之人是你。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为何我迟迟不愿离开，如殿下所言，我可以去盛国，去实现心中的理想和抱负，再不济，做个山野村夫，也是快活，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因为殿下提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宋祁说完，垂眸看着指尖，而后道：“可我今日想明白了。”

“为何？”

“因为我不敢赌，不敢用这大明数以万计的生命赌我一个未来。”

“我姓明，大明百姓是我的臣子，若是国师愿意离开大明，大明皇室必然不攻自破，待我君临大明，大明百姓的生活，也不会受半分影响，大明，依旧姓明。”

“我自然是相信殿下的，相信殿下不会杀戮大明百姓，可我不敢赌，不敢赌殿下不会变，不敢赌那恨不得杀尽大明百姓的盛国人，会放过大明的百姓，帝王之心，是冷的，殿下不会杀人，可盛国的国君不会，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谁的成功不是踩着尸体而上的？”

宋祁说完，看着明嘉，脸上一片冷漠。

“殿下，可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