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上前揪起她的头发,迫使她站起来仰头跟他对视,脸上的笑容又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想置人于死地的黑沉阴鸷。
“看来你还记得他,你也会怕吗?沈春沉,一个杀人凶手,看见死者的遗照也会怕吗?”
杀人凶手……是啊,最近几年没有被人这样喊,她几乎以为她已经把这个称呼甩开了。
思绪恍惚间,她又回到当年,被那些人团团围住……
“沈春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温老师,他那么好,你却这样造谣!”
“杀人犯!沈春沉就是杀人犯!她穷疯了!就是为了钱!”
“沈春沉,同学这么多年,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姐姐,怎么这么多人围在我们家门口啊?”
“春沉这孩子,居然为钱做出这种事情,作为她的亲生母亲,我很愧疚。”
“从今以后,我沈木谦没有沈春沉这个女儿。”
那些拼命甩掉的话又一句句在耳边响起,春沉挣脱开他的魔爪,捂住耳朵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杀人犯!”
她的音调逐渐提高,本就沙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极其怪异。
“我不是!我不是!”她死死盯着男人,仿佛声音越大越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男人却笑了,那是一种极其轻蔑的笑,在充满鄙夷的眼神里,春沉慢慢安静下来。
是啊,当初解释多少遍,他们都是这个眼神看着她,没有人会相信她的,她刚刚一定很像一个疯子可笑可悲。
稍微冷静下来后又是一阵眩晕,今天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又渐渐升起来,她的脸也跟着烫得厉害。
春沉扶着沙发坐下,机械地念出五年前在警察盘问下,重复过一遍又一遍的话:“那天是毕业班级聚会,去KTV唱完歌已经很晚了,温丞说顺路送我回家,我同意了。”
她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嘴巴一张一合呆滞地说起过去,因为说过太多太多遍,就像背作文一样,机械又淡漠。
“一上车他就拧开一瓶水给我,但是我没有很渴,所以礼貌性地抿了一口,之后我整个人都不对劲,像是灵魂出窍一样,浑身软绵绵的。”
“然后车停下来,他开门进来脱我的衣服,我很害怕,还好车门没有锁,我拼尽全力从车里爬出来……”
“我怕他追过来,所以踉踉跄跄往前跑……那里是建筑工地,我家就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因为没有力气,手机也摔坏了,费很多时间才到家……回到家没几个小时,警察就找上门说他死了。”
春沉陷在过去的回忆里,她要一遍遍地说,哪怕有一个人相信她也好。
“我真的没有因为钱造谣,也没有见死不救,我下车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后来也证实了,他是心脏病死的不是吗?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春沉说完,抬头看向男人,男人却好像听到什么比肮脏的事。
他掐着春沉的下巴,憎恨从眼中溢出。
“温丞的死亡时间,和工地监控显示你慌张离开的时间基本重合,你怎么解释?”
春沉感受到疼痛,她抿唇不语,这一点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是温丞心脏病发,希望你能帮忙叫救护车,而你见钱眼开,在那种时候跟他要钱,没想到,他当时很严重,看起来快死了所以你才心虚地逃跑。”
“不是。”春沉坚定的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他有心脏病,他那时候并不像发病,恰恰相反,他那天看起来极度兴奋。”
“那你怎么解释他的手机在你家附近的垃圾桶里,里面所有东西都被删光,你是最后一个跟他接触的人,难道是手机自己跑过去?”
温竹深看眼前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认为她是心虚,步步紧逼道:
“你口口声声说他给你的水有问题,车上只有一瓶没有开过的水,检验过没有任何问题。”
春沉失神,心一点点凉下来,他说的这些情况当年警察也都告诉了她,也一遍遍问她是不是聚会上喝醉酒记了。
但她那天一点酒都没有喝,而且从小到大她记性一直很好,她甚至被质疑得开始怀疑自己,脑海里复盘过很多次那天的情况。
可记忆里就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