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沉换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这衬衫尺码偏小，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胸前的扣子扣上，“有没有大一点的衬衫，这个有点紧。”

靠在洗手台抽烟的女人吐出一口雾气，画着眼线的眼珠扫她一眼，笑道:“到底还是太年轻，你不知道，紧一些才好呢。”

见春沉没有说话，女人又道:“你这么年轻漂亮，又斯斯文文，应该有读过几年书吧，找什么安稳工作不好，非来这里。”

“我也想过安稳的生活，可是有人不让，我没办法。”春沉黯然一瞬后又挂上笑容。

女人点头，唏嘘着把烟头按灭，“也是，有谁会自愿干这种的行当，叫我莲姐就好，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走吧，还要带你去李总面前过一遍。”

回到那个包厢，李盛韬看见春沉后眼前一亮。

“真是合适。”他笑眯眯地把双手按在春沉肩膀上，顺带捏了两下，手的热度隔着衬衣传到皮肤上，春沉觉得胃里翻涌了几下。

她面表情地后退一步，李盛韬回到沙发上坐下。

“你是温总介绍来的，好好工作，我们不会亏待你。”

春沉没说话，她看着温竹深，从头到尾，温竹深没有看她一眼。

李盛韬摆摆手，“你们去工作吧。”

“等一下，温竹深，我还有话跟你说。”春沉朝温竹深喊道，灯光昏暗，他以极其放松地姿态靠在沙发上，指间一点红色火星忽明忽暗。

“说。”

“你知道我不能太晚回去，明合那边……”

“放心吧，今天他会在公司加班不回去，不会叫他发现自己的未婚妻深夜跟其他男人在这种地方。”温竹深戏谑道。

听完这话，春沉再没话说，抿着嘴跟在莲姐身后出去了，莲姐先让她熟悉各包厢位置，还有推荐的酒水名称和价格。

“我们这边都不喊全名，取你名字里一个字，以后就叫你阿春了。”莲姐一路给她说了很多事项，然而春沉根本听不进去。

“莲姐，不好意思，洗手间在哪里？”

“前面一直走，在左手边就可以看见。”

春沉走到洗手间旁边安静的角落，拨通了陆明合的电话。

“春沉？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今天又得加班不回去了，你吃饭了吗？”

听着陆明合的声音，春沉心里更难受了，她咳嗽两声调整自己的嗓音：“我吃了，那你不要太勉强自己，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要好好吃饭哦。”

两个人互相又叮嘱了几句，在确认他要加班后，春沉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到底要怎么样做，她才能在这个地方自保？温竹深什么目的她一清二楚，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要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两只眼睛是摆设吗！这么大个人看不见还撞过来？”

春沉悄悄探头，不远处一个男人大声质问着一个小女生，女生明显吓坏了，哆哆嗦嗦只是一个劲道歉。

“我新来不久，笨手笨脚的，您多担待……”

“担待？这一盘沙拉都盖我裤子上，我今天跟一帮兄弟过来玩，你这样我很没面子啊。”男人不依不饶，手按在女生的肩膀上。

“真的很对不起，您自己先处理一下，我去请示一下经理可以吗？看要怎么补偿您的损失。”

女生说着就要走，男人哪里肯，一把抓住她的细胳膊，居然转了脸色笑眯眯道:“你给我擦擦，我就原谅你。”

说罢还递了纸巾给她，女生接过来，被沙拉弄脏的地方尴尬，她也知道男人是有意骚扰，后退几步坚持说要去找经理，请男人稍等。

“怎么这么久？第一天就想偷懒吗？”莲姐皱着眉头走过来。

“她遇到麻烦了，要不要去帮忙？”春沉看见了救命稻草，莲姐应该在这里工作了很久，有她出面解围的话就好了。

莲姐摇摇头，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那个男人我认识，也算这儿的常客，脾气出了名的臭，家里的背景……反正也不是好惹的，那个女生自己惹祸上身，我们假装没有看见就好。”

莲姐大步朝前走去，见春沉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满地啧了一声：“不要那么死脑筋，她道歉态度那么好，那个男人估计骂两句就好了，待会我让人送个果盘过去，他们就不会……”

话音未落，就听见那边惊呼一声，那个男人抱住了女生，女生正拼命挣扎。

假装没有看见就好了，她都自身难保，还要去管别人的事吗？而且老员工都不敢管，她来没几个小时，她能做什么？

春沉慢慢在说服自己。

走吧，自己遭的罪还不够吗？走吧，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可是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大步往那边跑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个女生拉到身后了。

“先生，我们刚来不懂事，笨手笨脚的弄脏了您的衣服，我们就按流程来办事，你想打折还是免单我们可以一起去收银台说明情况，一定处理得让您满意，还请您大人大量，放我们一马。”

春沉强制镇定住自己，鞠了一躬之后低着头尽量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