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几天阴雨连绵不见日头,好在温竹深和春沉领证当天天气很好。
拍照的人员善意提醒,“新娘是不是太紧张了?笑一下哦,这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春沉笑不出来,强迫自己嘴角往上扬撑出一个浅笑,眼中没有半点喜意。
阿城靠在车旁,见温竹深满面笑容走出来,忙想了几句吉祥话,“恭喜深哥,恭喜嫂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温竹深听得高兴,转头看春沉,她表情冷淡,带着他的笑意也收了收。
他低头捧着红本本还在看,春沉只觉得那抹红色刺眼,她提高声音冷冷问道:“可以走了吗?”
“好。”温竹深恋恋不舍收起来,吩咐道:“走吧。”
沈木谦目前身体状况很好,已经出了院,为了方便他以后定期复查,温竹深在离医院几公里的地方买了个带院子的两层民宅,附近有夜市,当地人爱看戏,还有个戏台。
老一辈没有什么兴趣,就爱听听戏,沈木谦第一次来高兴极了,说这里有烟火气,是个热闹地方。
温竹深原本打算领完证一家人去饭店吃顿饭,陈秋花忙拒绝,说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下厨做一餐饭。
远远就见沈木谦搬个小板凳在院子里择菜,陈秋花握着锅铲出来催促,“你快点呀,待会人就回来了,这么一篮菜你能择一年。”
沈木谦不满意了,嘴硬道:“我这手脚多麻利,我年轻时,饭店花大价钱请我去当帮工哩!你还敢嫌弃。”
听着熟悉的拌嘴,春沉在门口不忍心进去,怕这是她五年来数个梦中的一个。
“你看你看,人家回来了。”陈秋花伸出手指戳了戳丈夫的额头,“春沉回来啦,你看我这瞎忙活,还有几个菜没好,我马上去。”
她说着就急匆匆往厨房里去,沈木谦动作也利落起来,没有再分神去辨认隔壁大爷放的什么戏。
正是饭点,各家各户的饭菜香味四处飘散,以前春沉和弟弟放学回家,最喜欢猜邻居们在煮什么菜。
夏然年纪小,鼻子却比她灵,有一回她说是红烧排骨,夏然说是炒猪肉,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最后偷偷跑进邻居家见分晓。
结果还真是炒猪肉!春沉输了五块钱巨款,夏然把五块钱展开在她面前嘚瑟了一个小时。
被赶出家门那天,夏然把自己最心爱的小猪存钱罐打烂了,一块五块十块二十,他认认真真叠起来,包括硬币居然有一百七十六块钱。
他那时候脸圆圆的,稚嫩可爱,红着眼睛像个小大人,他说:“姐姐,要好好吃饭,不能饿肚子。”
饭桌上自然聊起了夏然,春沉叹气道:“我们一家人都在,就少了夏然,他学校不能请一天假吗?”
“就算能请假,也太远了,在我妈老家读书呢。”陈秋花给春沉夹了一块排骨,“不用担心他,他这么大人了,会照顾自己的。”
“学校地址在哪里?我买点衣服零食过去看他,住内宿容易吃苦,我见他一面才好安心,都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了,不会已经比我高了吧?”春沉沉浸在姐弟重逢的想象里,没注意其他人的表情,她又紧张又期待,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夏然跟她还亲不亲。
“你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身体,竹深,你也是,要多吃菜,可得好好补补。”沈木谦适时开口转移话题。
除了夏然,春沉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从血缘上来说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