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谦轻轻捻着手里的烟,“你和夏然关系亲厚,小时候你有什么东西都会分他。只是……以后都不用买了。”
春沉愣住,“为什么不用买?”
“他用不上。”沈木谦心里难受却不得不说,这种事情,瞒不住的。
春沉的心脏被扎了一下,她不知所措地笑了一声,“爸,我怎么糊涂了,你说什么用不上?是不是夏然不愿意认我?”
在沈木谦的沉默中,春沉认为就是这样,一定是夏然看了那些报道,姐弟又分开这么多年,所以不想跟她亲近。
当年夏然才十岁,小孩子的思维跟大人总是有区别的,会讨厌她也不奇怪。
春沉也担心过这一点,担心夏然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喜欢她,毕竟过了五年,不会像个跟屁虫一样在她背后姐姐姐姐地喊。
“爸,我会好好和他说的。”春沉眼泛泪光,祈求道:“你想办法让他跟我见一面,一面就好,哪怕他已经跟我生疏,我总想着要见见他。”
沈木谦沧桑地说了一句什么,一阵凛冽的冷风把每个字吹散,吹得她浑身疼。
寒风呼啸似刀刃划在脸上,她忍着彻骨的冷和疼,咬牙艰难的又问了一遍。
“夏然没了。”
这几个字抽去沈木谦一身力气。
春沉这回真的听清楚了,她定定看着自己的爸爸,又转头看向别处,茫然措中,她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贱货!偏偏做这种不吉利的噩梦!
不够疼,所以不能从梦中醒来,她抬手又是一巴掌,颤抖着要继续时,沈木谦摸摸她的头,声音苍老沙哑,“春沉,夏然真的死了,在五年前淹死在河里了。”
那一天是沈木谦最黑暗的时刻,他直到死也会记得所有的细节。
“接受温家的钱和条件,你离开后,我们也只能搬走,我们搬回农村老家,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那些人。”
“有一天,夏然和其他孩子在村口玩,一个外来的陌生男人一直追问你的事,我们早叮嘱过夏然,碰到了这种情况就说不知道。”
“夏然很乖,他什么也没说,可是那个人一直逼问,夏然想跑回家,那个畜生居然开车追赶他!夏然又惊又怕……跌进河里活活淹死了!”
沈木谦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悔恨道:“有个孩子跑来告诉我,夏然掉河里了,我去捞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啊!”
那天村里好多人听说这事,黑压压围在河堤上看热闹,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大学生回家过暑假,得到消息赶紧过来帮忙做心肺复苏。
没有用。
他就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抱着儿子冰凉的尸体一步步走回家去……
人说落叶归根,生他养他的农村老家,回家的路闭着眼睛也能走,那天沈木谦觉得几步路比漫长。
长到花去了儿子的十年。
春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捂着胸口生生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