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她做了个梦。
梦中岑清宴置身于一座缥缈的神殿,往下看是万丈天堑,她回过头去,身后早已有一位素衣姑娘面容忐忑地等着她。
梦里怎么会看得清自己不认识之人呢?
她还在疑惑,对方已经开口了:“岑贤妃娘娘,请坐下聊吧。”
她刚应声“好”,耳畔便扬起一阵风声,过后自己已经坐在了神殿之内的蒲团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还呆愣着。
“您可知揽月神女?这里是揽月神女的神殿,我是揽月御下的司银仙君,司管天下银钱。”
这名姑娘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圆圆脸,浑身透露着一股机灵劲儿。
“揽月神女?”岑清宴轻念这个名字,“就是民间信奉的那位揽月娘娘?”
儿时在祖母家中祠堂,她也曾看见过一尊被供奉的揽月神女雕像,每日都有专人打扫、更换贡果。
只是揽月神女的信徒众多,这座神殿却为何看起来如此冷清?
“正是,”司银仙君读出了她的困惑,苦着脸,
“其实除了我,神殿中本还有其他六位仙君各司其职,只是如今其他仙君们重伤不醒,偌大神殿只剩个空壳子了。”
“...为何?”
“神殿香火越旺,仙君们的仙力就越强。但这些年战火不断,百姓食不果腹,没有多余的财力去求神拜佛,我们的仙力就弱了许多。”
司银仙君托腮,圆鼓鼓的脸上满是愁容:
“近年凡间怨气堆聚,滋生了一种名唤‘赤厌’的恶灵,以吸取怨气为生,渐渐壮大...她趁揽月神女闭关的时候偷袭了神殿,那日恰好轮到我值守,我恰好在偷懒...其他仙君赶来和赤厌大战了一场,可仙力不济,重伤昏迷不醒。”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懊恼心虚。
“我以术法探知之后发现她们的仙元都不见了……我贸然入梦请您来这,是因为在您身上感知到了熟悉的气场。”
快速交代了一下事情,司银仙君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岑清宴似懂非懂:“你说本宫是神仙?”
司银仙君飞快的否定:“那倒不是,我并没有在您的身上感知到仙力。”
“所以我猜想,您应该是神女给我的指引……我法进入凡尘去找回仙君,令仙君归位。我想,或许您就是那个能帮助我的天定之人。”
她满脸希冀地看着岑清宴。
虽然,岑清宴并不想接手这档子麻烦事,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本宫帮不了你。”
司银也没想到,这位岑贤妃娘娘虽然轻声细语的,听见自己说的这些似乎荒诞的话也没有惶惑,最后却拒绝了自己。
司银仙君咬唇片刻,而后下了决心。
“得罪了,贤妃娘娘。”
她凝聚仙力,抬手在岑清宴的眉心轻轻一点。
一股浓烈的灼烧气味呛得她法呼吸,眼前的景象却比这味道要更惨烈千倍。
放眼望去,恢弘的梁国皇宫成了一片焦土,平日里如花似玉的嫔妃们多数都已化作了焦尸。
纯妃与邰文璟的尸首紧紧相拥,那双交握的手早就僵硬了。
裴怡鸾的贵妃服制已然化为灰烬,只留下模糊不清的面容...
还有活着的,谢充容强撑着站在一边,脸色白得透明,看起来摇摇欲坠,她嘴里念叨了些什么,而后猝然晕倒。
幸存的人望着某一个方向惊恐不已,岑清宴的意识也随她们看过去。
就看见灰蒙蒙的天边渐渐透出曦光,而后整个天幕猝然被撕裂,日月辉光汹涌地跃进来,照到地面上,一瞬间裂开几个巨大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