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跌落深渊,后被吞灭。
长夜已至,生灵涂炭,只有广袤的裂土暴露在星幕下。
在这些人里面,岑清宴还看见了自己——
她徒抱着祖母留下的那个妆奁,惊惶地看着这一切,身边躺着头破血流的宋昭仪。
不止是梁国,没有人在这场毁灭中幸存下来,这是整个文明的湮灭。
而起初的征兆,只是一场天灾。
熹平九年冬至的暴雪,压塌了京畿南郊亓山脚下的村庄。
司银仙君看着岑清宴:“三个月后,长夜将至,人幸存。”
触目惊心。
岑清宴身临其境,久久不能回神。
司银仙君又沉默了一会儿,挣扎着开口:“我本不该多说这句,但您不知道,这一次已是我开启了轮回之镜的结果......您方才所见的,都是前世的亲身经历。”
她轻声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岑清宴默然,半晌,她问:“上辈子,我没有答应你么?”
司银仙君摇头:“上辈子您身上没有这种气场,我找不到您。”
究竟有什么改变了,司银仙君也从得知,至少这漫漫天道多了一人能与她分担,她松了口气。
这情境太刺目,尸堆中的宋怀夕死状太惨烈,
她法接受。
“本宫不信!”岑清宴长睫微颤,用力咬着下唇都在颤抖。
她站起身移开目光,冷声道:“简直荒谬!本宫要回去。”
见还是说不动她,司银仙君眼里闪过失望,不敢来硬的,只好捏了个诀将人送回倾云殿,待后再议。
岑清宴走后,司银仙君呆坐在蒲团上捏着茶杯发愁,其实她知道人间的这位岑贤妃未必是良人。
今日她用仙元潜入梁国后宫时,恰好撞见岑贤妃在扇一个小嫔妃巴掌,而这和天障拯救任务的目标恰好是背道而驰的。
只是她也没法找到其他人了,只能试试强扭的瓜。
不可心急,要徐徐图之。
自那日醒来后,岑清宴嘴上念着不信鬼神,也许是那日梦里太过激动,以致夜间睡相不好,导致后来整整两日都是昏昏沉沉的。
直到冬至这天,椒房殿里来人通传说是今夜在漪澜殿设宴,亦是为岑贤妃的册封设宴,举宫同庆。
岑清宴的耳朵捕捉到“冬至”二字,她茫然看向屋外喊了声:“令窈?”
“哎!”令窈在外面脆生生地应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站在门口拍掉一身雪沫子才敢进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雪下几日了?”
她惦记着那场雪灾。
“得有小半个月了吧?自大雪那日起就断断续续的,没停过。”
令窈细数着日子,觉得惊奇,“娘娘,今年的雪下得也忒久了!奴婢听出宫探亲的姐妹说,她姨丈家在亓山一带,那边可是足足下了一个月的大雪呢!
山里路都封了,说是村民就靠着刚入冬时候腌的那些咸菜度日...今年冬天还真是不好过啊。”
亓山...岑清宴脸色不好看起来,梦里遭了雪灾的村庄,正是亓山镇治下的八关乡,竟是和梦里的点滴一缕缕都对应起来了!
她虽不惧死,但若是祖母九泉之下见宋怀夕如此惨烈,岂非要怪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祖母是她唯一在乎的人,她不想让祖母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