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岑清宴感觉自己脚下生风,意识就回到了身体里。
她下意识睁开眼去看窗外,果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朦朦胧胧的曦光开始透过云层。
雪,还没停。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半撑着身体要坐起来。
锦被摩擦的悉索声惊醒了守夜的宫人,小宫人以为是自己睡过了,连岑贤妃醒来都没听见,吓得连忙伏地请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起晚了!”
岑清宴本不觉得有什么,做下人的就该如此。
但昨夜才知晓自己竟然人心这般差!
这疑狠狠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她犹自愤愤不平了一会。
回神看见地上跪着的宫女,破天荒地逼自己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微笑:“碍,是本宫醒得早,吵醒了你,再回去睡会吧?叫令窈来伺候就行了。”
那小宫女被她亲手扶起来,做梦似的出去了,脚下都是飘的。
方才守在外头的宫女和她关系好,见她这模样小声关心了一句:“娘娘罚你了?”
那宫女摇了摇头,呆道:“娘娘让我回去再睡会。”
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死命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在梦游。
关心她的宫女也是一脸呆滞。
岑贤妃,
关心她们?
可怜令窈上午本轮到休息,被小宫女从睡梦中摇醒,说是贤妃点她去伺候。
脑子还迷糊着就抓紧洗漱赶过去,等到了寝殿门口才稍清醒了些。
一进去岑清宴已经坐在妆台前了,正等着她。
她快步上前,接过岑清宴手里的木梳,一下下为她梳开发丝上昨晚睡出来的缠结,不解道:“娘娘,今儿又不是初一十五,您起这么早做什么?”
岑清宴也觉得困倦,做了一晚上梦,压根就没睡好。
令窈梳头的手法很舒服,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口中含糊不清:“不知道。”
......
令窈只好认命地替她梳好头发,又上了少许桂花头油。
岑清宴不喜欢头上油乎乎的,香味也熏得慌,所以每次令窈给她上头油都上得很少,但一头乌发还是如云般茂密。
“今儿还是梳个朝天髻?”岑清宴喜欢大气的发髻,出门多是百合髻、朝天髻等撑得起气场的发髻。
谁知岑清宴摇了摇头:“梳个家常一些的吧,要人看着素雅些。”
她要是锦衣华服的去了,叫人徒生压力,还怎么亲近得起来?
她踌躇满志,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发髻温婉,所戴的首饰也是胜在精巧。舍去了发冠,脑后簪一对玫瑰晶并蒂莲的金步摇,鬓间饰以绿松石做成的璃彩蝴蝶,这就是全部家当了。
衣裳自然也选了一身四妃品制内日常的藕荷色大衫襦裙素雅到底。
岑清宴对这身装束还算满意,她对着铜镜左右欣赏,一边问令窈:“库房里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送人物件?你去挑一匣子来。”
令窈笑道:“娘娘是要送礼还是赏赐?对方是哪个位份上的娘娘?奴婢好去挑出来。”
“自然是谢充容,本宫与她同宫居住这么久,如今本宫成了一宫主位,也该照拂一二。”
她说得比自然,好像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令窈惊喜异常,自家娘娘愿意与人交好,她是举双手赞成,立马就取了钥匙往库房去了。
早膳后,岑清宴披上厚厚的斗篷,便带着令窈,捧着一个硕大的鸡翅木匣子,施施然往谢充容所在的东侧殿去了。
一到谢充容的住处脱下御寒的斗篷,岑清宴就感到一阵阴凉环绕周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