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毫防备。
保镖涌上来将男人压在地上,苏夏蹲下,眼色一狠,手中匕首插入男人踢她的那条腿上。
满堂惊惶。
“啊……”男人凄厉惨叫,痛晕了过去。
苏夏面不改色,抽出匕首:“丢出去!”
浓妆下的眼,妩媚而冷静。
她又回视季青蓝,用染血的匕首抬起她的下颌。
“看到没,做人就是要狠。”
她说着,匕首用了力,冷冽的目光里隐含沉痛:“我教过你的,可你当初为什么不听?你更应该向你自己赔罪,向身败名裂的顾卿言赔罪,向土崩离析的顾家赔罪。”
身败名裂,土崩离析,都是多么沉重的伤害。
季青蓝冷硬的神色破防:“是,我当年若够狠,就会抱着白安然同归于尽,一起被烧死,也不会连累顾卿言。”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能挽回你们这破败不堪的五年吗?”苏夏情绪微涨,眉眼凌厉。
匕首微凉,似要渗透她的血肉,季青蓝知道,她厌恶她,是因为顾家。
她回视苏夏,冷静地说:“什么也挽回不了,但我想帮顾家。”
苏夏怒极反笑:“就凭你?”
“我不能,但韩江辰可以。”
苏夏一顿,沉声问:“季青蓝,你今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调查韩江辰,我怀疑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需要他一个把柄。”
“查韩江辰?”苏夏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在这越城,没人敢动韩家。”
“可你更不想顾家有事,我们只能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苏夏冷笑:“你是想借此机会拿捏韩江辰,坐稳你韩太太的身份吧?”
“你若不信,就当是吧。”季青蓝推开匕首:“顾家现在举步维艰,依附韩家,是唯一的机会,我想,你更不愿意顾家有事,只要有一线机会,何不赌一赌?”
苏夏僵住。
确实,她比任何人都不想顾家有事。
她是被拐卖儿童,低入尘埃苟延残喘,若非顾老太太相救,她恐怕已经尸骨存或人尽可夫,哪里会有今天的自己?
可她凭什么相信她?
苏夏将匕首扔给保镖,有人递过来湿巾,她慢条斯理将手擦干净:“这件事疑会触怒韩江辰,结局只会是鱼死网破,凭什么就可以威胁他帮衬顾家?”
“五年来,他对我生死不管,爷爷回来,他便用顾家威胁我演戏,非是为了博取信任,这其中的野心不言而明,有野心便有把柄。”
苏夏嗤了一声:“没想到平日里矜贵秉节的韩江辰竟然也是道貌岸然。”
“都是豪门企业家的假象而已。”她说着,眉目更寒:“可我如今举步维艰只能答应他,但如果有了他的把柄,我手里就有了筹码,我完全可以变被动为主动要求他帮衬顾家。”
“你不怕他?”苏夏妩媚的眼线轻挑,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怕?”季青蓝摩挲着高脚杯,冰凉的玻璃,从指尖冷到了心里。
“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她自嘲一声,又说:“更何况,我是爷爷唯一认定的孙媳妇,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季青蓝字字句句,条理清晰,面表情到麻木不仁,仿佛事不关己。
酒吧深夜的灯,是没有温度的光,落在季青蓝冷敛的眼里,像一滴冰水。
苏夏甚是诧异,看来,由爱生恨的人,真的连骨头都是冷的。
她下意识问:“这几年,你怎么过来的?”
没想到苏夏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愣了一下,看着杯里残留的酒,像冰封的泪,她低冷的笑:“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捏着高脚杯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波”一声,酒杯应声断裂,清脆刺耳,艳丽的酒,破碎的杯,吧台上一片狼藉。
简单八个字,苏夏仿佛看到了她破碎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