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当**又要立牌坊,老子最看不上你这样的伪君子。一口一声公正廉明,做不到老子提的条件,就让你爹来抢,吃白食。你凭什么,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让全世界替你忙活?”张莲生激动地猛拍床边的柜子。
“我要见阿月。”
“你想得美。”张莲生狰狞地笑,杀人者诛心,方能死不瞑目。
张莲生拉开包裹罐子的黑布,透明的玻璃罐子中,泡着一具死婴。婴儿的尸身完好损,身子蜷缩在一团,苍白的皮肤,小小手指头的指甲盖都一清二楚,栩栩如活着。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白泽的生命迹象薄弱,可刚正之气凛冽。
“怎么认不得了?这是你的孩子呀,你和阿月的孩子。半年前,你开枪打死的那个。”
白泽惊诧地望着婴尸,眼中闪烁惶恐。
张莲生突然把罐子抵在他的脸上,掰开他的眼睑,逼他看清婴尸的模样。婴尸睫毛浓密纤长,两眼泛白,仿佛怀着满腔的仇恨,生生地瞪着欲手刃的仇敌。
“唐叔说过,你们白家人就是古怪。我们家,有种病,你应该见识过。十八岁以前一遇上雷雨天气全身疼痛欲裂。不瞒你说,我们家这是遗传病,不但有此痛症,还生不了正常的孩子。你是天大的机缘,可以和阿月有个正常孩子,还被你自己给杀了。”张莲生仰天大笑,“哈哈哈,你活该!你活该!你不是警察吗?你不是要誓死维护法纪纲常吗?你杀了你的儿子,自己都犯了罪,你还有哪门资格执法呀?你还要不要脸啊?伤妻杀子,好一个正气长存哈哈哈哈。”
张莲生将玻璃罐子高高举起,狠狠往地上一砸,玻璃碎片四溅。白泽的气力已经被毒药熬干,使不出半分力。他眼睁睁看着婴尸被摔烂,玻璃渣划破婴尸的皮肉。白泽的眼睛几乎夺眶而出,情绪跌宕到了高潮,身体不停抽搐,痉挛,口中黑血源源不绝往外流窜。
霎时间,眼前一摸黑,白泽丧失了意识。
平复心情过后,张莲生拿起他的手,在承诺书上印下手印,缓缓开了门。
“好了。”
白泽危在旦夕,莫月心休息。风法直面莫月悲伤的请求,只好带着她,从后院那片毒花园翻墙逃走,陪她一直躲在隔壁病房等消息。
“大哥!”隔壁病房传来白映秋的呐喊。
众人将病房门口围堵得水泄不通,莫月感到不妙冲进病房。
白泽死寂地躺在床上,单手悬在半空中,鲜血从白泽口中蔓延开来,淌过被浸红的被套,从病床边滴到地上,防腐液体与血相融形成诺大片的血渠。地板上玻璃碎片随处可见,婴尸躺在血渠中,房内缭绕股刺鼻的气味。莫月抱着头不停地尖叫,叫声愈发凄厉,尖锐。
张莲生本已释然,悠然地漫步在走廊上。
莫月的声声哀嚎直插云天,令他脑子一片空白。
莫月捧着血淋淋的婴尸,悲极而笑绝望地看向每一个人,场面惨绝到了极致就连白先生也合了眼。她温柔地将婴尸放到白泽怀中,安详地躺到白泽身侧抱着他和孩子。
她轻声说了句:“滚。”
众人识相地离开,房门渐合上,张莲生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他狰狞地瞪着风,巴不得把她五马分尸,发疯地质问:“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风二话不说给了张莲生一巴掌。“禽兽!死得死疯得疯,一家人不得善终,这下你满意了!我真怀疑你真的是师父的儿子吗?师父心存仁善你怎么这么阴毒。”
阿霜拉着索朗措姆气喘吁吁赶来,索朗措姆递了封信给张莲生。
“火莲村村规,犯杀人罪者,应断其手足,剜目割舌,铜入耳,药灌喉。留其存在之感知,除去生理,浮游于大海间,任凭风吹日晒雨淋雷劈,余生漂泊依,不得善终。”
“村长说火莲村容不下杀人犯,如果白泽死了你终身不得回火莲村。即使你挟持我们,竹筏也不会返航,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索朗措姆看了眼风,正色道:“除非把你自己做成人彘,让我们把你运回去······”
霜讽刺道:“活该!”
怪不得霜消失了一晚,原来是回岛上告状。张莲生心生疑窦,两天一夜阿霜不可能从薄山往返迟木岛。信上的笔记的确是元容的笔记,他转念一想若行水路,它确实能助竹筏日行千里,在短时间内赶到。
起初,张莲生只想让白泽抵命,不料母亲出面阻止,既然白泽已死,他也不算枉费心思,只等妹妹渡过这段伤心断肠的日子,开始新的人生,此后她将坚强刚毅。他唯独想不通是什么动摇了风一惯的立场?张莲生指着风的肩膀,咬牙切齿道:“记住是你主动惹我的。”扔下药瓶,头也不回地离开。
霜蹲在地上有气力地说:“还好睡火莲花期将近,索朗措姆在约定的渡口。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风一直担心张莲生不相信,两天一夜往返薄山与迟木岛相当牵强,叫上索朗措姆力证明返岛加强可信度。毕竟笔迹可以模仿,信中称谓,用语习惯是模仿不来的。没想到张莲生轻易便相信了,或许是白泽已死他也懒得深究。
白先生拾起地上的药瓶,微颔首向霜道谢。“多谢,姑娘。”
李惜朝随即也跟着道谢。“阿霜,谢谢了。”
“我都是听风的安排。”
李惜朝走到风的面前,握着她的肩,再次道谢:“风,真的谢谢你!”
风看了他良久,抿嘴答道:“我也是为了小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