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踩到实地时，扇骨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舒一口气。

……

西院书房。

一道人影闪过，若不是那扇微微晃动的窗户，谁也不知道有人来过。

他站在阴影里，眼神凛冽地扫掠书房的每个角落。

良久之后，身影才从阴影里走出，站在放着青花瓷器的物架前，瓶身一转，书柜朝左侧缓缓移动，显露出一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口子。

他没有任何迟疑，躬身走了进去。

进去的刹那，身后的书架开始归位，宛如什么都未发生般。

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燃悬挂在墙壁上的油灯。

昏暗的台阶瞬间变得敞亮。

他没有急于离开，反而，双手环胸，后背抵着墙，站在那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底，他才悠然地睁开眼，偏头看向洞口。

“老爷，今日小姐回门，本该是高兴的日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外面响起悲叹的声音，语气中夹杂着深深地奈。

哼！

一身锦衣绸缎的沈老爷拂袖一甩，冷哼一声：“六叔，你看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哪还担得起沈家之女的身份？这些年我对她的教导都喂狗了吗？我养她教她，换来的就是她为他人洗手更衣，失去自我？”

提及此事，沈老爷就来气。

沈家之女，本该是翱翔天上的鹰，就算喜欢他人，嫁做人妇，也不该失去自我。

“老爷，人各有志，小姐兴许喜欢呢，你也别气了，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小姐高兴你不也高兴么。若是小姐神情哀怨地回去，那家人又该如何看待老爷？”六叔是跟在沈老爷身边最久的下人，他懂得如何揣摩主子的心思，更知拿捏的度。

沈老爷沉默不作答，六叔便知晓，他这台阶沈老爷是下了。

“老爷，老奴斗胆替老爷准备了一些回礼，还请老爷过目。”

说话间，六叔从袖中拿出早已拟好的回礼名单，只等沈老爷一声令下，他便去库房摘取。

“六叔，这些时日难为你了。”沈老爷将单子放下，抬手揉着眉心，外面的人只知他家财万贯，却不知家中有本难念的经，囡囡自幼就失去娘亲，是他亲手将她拉扯大。

囡囡能嫁一良人，他自是欣慰。

只是……

“六叔，就按这个吧，囡囡迟早会长大，会飞出我的手掌心，接下来的路就让她自己去闯吧。”

“好。”

六叔将单子折叠好，重新收回袖中，转身离开之际，突然被沈老爷喊住，“六叔，将雪莲子给囡囡，不必加在回礼单上，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雪莲子。

听到此，沉白握紧了手中的剑。

雪莲子是雪莲缔结的果实，功效比雪莲更好。

若是他……

他势在必得！

“老奴这就去办。”六叔连忙应下，笑意浮现在脸上，露出深深浅浅的褶子。

他离开的间隙，沉白的身影也渐渐地隐没在台阶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