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深吸了口气，慢慢往前走。</p>
夜晚的海洋漆黑一片，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兽。</p>
江湛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地往前走。</p>
这是他和白衍确定关系之后第一次正式约会，绝对不能丢脸。</p>
想到白衍，江湛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郑重叮嘱道：“不要离我太远。”</p>
白衍轻轻挑眉：“江总不用怕，你摔倒我会扶着你的。”</p>
江湛：“……”</p>
他刚要辩解自己没有怕，就感受手心微微一凉。一只手伸进他的右手掌心，和他十指相扣。</p>
江湛陡然睁大眼睛，下意识用力回握。</p>
白衍笑吟吟地道：“江总，怕也不用担心，我不怕，我带着你走。”</p>
江湛感觉周围的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白衍走在身边的脚步声清晰、稳健、富有节奏。</p>
他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忽然平静了下来。</p>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了一段，江湛忽然开口：“其实我不恐高。”</p>
白衍侧头。</p>
“我害怕的不是我处在高空。”江湛抿着唇，低声道，“是我在意的人在高空。”</p>
他害怕他在意的人像当年的母亲一样，从那么高的楼顶坠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残忍而绝望的玫瑰。</p>
白衍握紧了他的手，轻笑一声：“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p>
江湛看他一眼。</p>
白衍扶着天空栈道的玻璃边缘，眺望着远处的星光：“我很早之前就习惯了站在这样的高处。比起幽暗、封闭、安全的空间，我反而更钟爱这种一望无际的高空。”</p>
他转过身，松开江湛的手，伸开双臂，微微一笑，“所以，我不会跳下去。我会继续向更高的地方走，一直到没有人能够拘束我的地方。”</p>
江湛怔怔地看着白衍，过了好久，唇边慢慢勾起，声音不自觉轻柔了下来：“我不会拘束你。”</p>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会陪你一起走。”</p>
……</p>
孟丹自从成为煌星传媒的董事长候选人，工作变得异常繁重。</p>
她手底下多数艺人都转给了其他经纪人，只留了一少部分不用她怎么操心的。</p>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她带了很多年的老人，只有白衍是今年才接手的。</p>
虽然是新人，白衍玩起娱乐圈来又拽又不着调，偏偏他的粉丝就吃这一套，孟丹见白衍自己知道度，也就放任自流了，只默默做好幕后工作。</p>
她习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看一遍邮件，确认明天要处理的事情。</p>
翻到最后，一封匿名邮件的标题引起孟丹注意。</p>
“《很快就要和所有人见面了》？”孟丹有些疑惑地点开邮件，神色蓦然变了变。</p>
邮件内容是一连串的糜烂床照，姿势繁多、场景□□，健壮的高大男人脸上打了马，被压着的那人则是……</p>
孟丹一边拨通了白衍的电话，一边冷静地回复邮件：“你是谁？p这些图有什么目的？”</p>
过了好一会，白衍才接通电话，声音带着些慵懒：“孟姐？”</p>
“有人p了你的床照发到了公司邮箱。”孟丹快速说完，将邮件转发给了白衍，“目前没有其他回复，可能是打算勒索，我们要做好公关准备。”</p>
白衍那边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查看邮件，声音变得严肃了些：“辛苦孟姐，我会去调查。”</p>
“我的意思是让你小心。”孟丹皱着眉仔细看了一遍这些照片，“这些照片的ps水平很高明，真的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p>
“放心。”白衍那边似乎愉悦地笑了一声，“他要是真的能发出来，我一定能逮到他。”</p>
……</p>
这些照片实在太恶心，江湛只扫了一眼脸色就阴沉下来：“不要看。”</p>
任何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爱人的脸出现在这种照片上。</p>
白衍倒是研究得很仔细，让江湛有些不满地盯着白衍。</p>
白衍抬眸笑着解释了一句：“江总，我在研究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p>
江湛脸色更臭了：“你看过他的**？”</p>
“没有，但是除了江总之外也没人看过我的**。”白衍点了点照片，“哪怕是我的智脑，想要凭空合成完美图像的难度也很高，用已知图片修改会更简单。照片上这个人不是我，所以很可能就是那个跟着黑客身边的人。”</p>
江湛脸色缓和不少，还是有些不高兴。他也知道这是正事，没多说什么，只道：“你的智脑检测出来的怀疑地点，星海集团和警方都已经派人去查过，没发现什么线索。”</p>
“没关系，地球就这么大，他躲不了多久。”白衍目光重新放在手机上，再次皱眉，“我倒是有些奇怪……他发这张照片来做什么？”</p>
“一种可能是挑衅，但挑衅的意义不明。”江湛的逻辑思维占据了上风，“或者是威胁，如果你继续逼迫，他就把这些照片公诸于众。”</p>
白衍摇摇头：“那他更不应该先发给我。如今我有了准备，他再发到公共平台，一定能抓到他。”</p>
江湛思忖了片刻，忽然道：“也许，照片不是他发的。”</p>
白衍一点就透，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发照片是跟在黑客身边的人？”</p>
“他们未必是一条心。”</p>
白衍之前一直把那个alpha和他身边的人看作一条战线，如今被江湛点拨，倒是有了新的想法。</p>
他思忖了片刻，抬头对江湛道：“江总，能查一查最近各大小医院肛肠科的就诊情况吗？”</p>
alpha的性需求比omega只高不低，看这个世界人类体质中上水平的江湛都扛不大住他的发情期，和那个alpha在一起的人恐怕被alpha折磨得也不轻。</p>
江湛思索片刻，没有多问什么，只看了白衍一眼，转头吩咐了几个电话。</p>
白衍摸了摸下巴，神情有些微妙。</p>
他总觉得江湛好像猜到了什么。</p>
……</p>
在智脑的数据搜集和江湛的势力排查下，第二天就拿到了厚厚一沓最近三个月本市、临近几个市所有肛肠科病人的病历资料。</p>
由智脑筛选年龄、性别、体型大致合格的人选，也还剩下许多。</p>
白衍想了想：“优先筛选出现在过我们身边的人。”</p>
这次的结果倒是很快，只留下了一个人选。</p>
白衍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仿的脸，轻轻挑了挑眉：“裴深。”</p>
那个一开始作为煌星的男团团长被培养的少年，在白衍加入煌星之后因为嫉妒屡次陷害白衍，最后被扫地出门。</p>
病历上显示裴深差不多每隔一两周就要去一次肛肠科医院，平时也有在购买止疼药。</p>
白衍思索片刻，将孟丹收到的照片中挂着他的脸的那人单独截出来，脸部糊掉，发给了江湛：“江总，麻烦把这些给四少辨认一下，看他认不认识。”</p>
江湛眉头越拧越紧，绷着脸给江渡发了消息。</p>
江渡很快回了电话：“哥，你是不是傻了，我睡过这么多人，哪能认得出来谁是谁？”</p>
白衍听了一耳朵，插嘴道：“你有猜测的人选、或者直觉人选也可以。”</p>
江渡那边停顿了一会，才有些迟疑地道：“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人的腰有点像裴深……”</p>
白衍和江湛对视了一眼。</p>
智脑把目标换成裴深，很快找到了裴深所在的地方。</p>
裴深从煌星传媒离开后没有和其他公司签约，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在酒吧做了驻唱。</p>
因为和白衍有几分相似，裴深在地下酒吧的人气不低，很多人愿意千金买他一唱。</p>
按照监控信息看，裴深现在就在他的租房内。</p>
白衍站起身，披上一件外套，眼神有些明亮：“我们过去。”</p>
江湛不赞同地跟着站起身：“你过去太危险了。”</p>
“不是有江总在吗？”白衍笑眯眯地道，“如果那人不在那里，那我就没什么顾虑的；如果那人在那，我也有不少问题想问。”</p>
江湛无奈，只能叮嘱道：“小心不要离开我身边。”</p>
……</p>
两个人驱车到了裴深的住处。</p>
江家的保镖们已经控制住了裴深住处的所有出入口，确认里面只有裴深一个人。</p>
敲开门，裴深看到白衍和江湛，脸色白了一瞬，随后强行镇定下来：“江总到访，有何贵干？”</p>
白衍像进自己家一样直接迈进屋，环视了一圈这套不算大的房子。</p>
房间比较凌乱，衣服随意地搭在沙发甚至地板上，外卖盒堆在厨房里，卧室敞开，里面是一张和房间格格不入的双人床。</p>
房间里充斥着各种气味。</p>
白衍没找到可以坐下的地方，只好就这么站着，看着裴深：“他在哪里？”</p>
裴深脸色苍白，嘴硬道：“你说谁？”</p>
白衍用两个手指捏起沙发上的一件外套，略略比划了一下大小：“裴深，这件衣服你能穿吗？”</p>
比裴深的身材大了三个号有余。</p>
裴深脸色更白了些，抿着唇，忽然猛地向门外冲了出去！</p>
门外的保镖轻松地把裴深拎了回来。</p>
白衍丢下那件外套，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慢悠悠地道：“你屁股好了吗？运动这么大小心再进医院啊。”</p>
裴深脸色瞬间变青又涨红。</p>
“我们过来自然是查到证据的。”白衍看着裴深，“他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乱，几次把你送进医院，你有什么理由包庇他？”</p>
裴深被保镖挡在客厅中央，沉默了好久，才沙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p>
白衍轻轻挑眉。</p>
“他从来不告诉我他去哪里，只有需要我的时候才来找我。”</p>
白衍看着裴深的脸色，猜测着裴深话语中的真假性：“给孟姐的照片是你的发的么？”</p>
“是我。”裴深咬了咬嘴唇，有些怨恨地抬头看了白衍一眼，“我不想待在他身边，不想当你的替身！”</p>
江湛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呵斥道：“胡扯！”</p>
裴深却不管那么多，只直勾勾地盯着白衍，咬牙切齿道：“你们到底是从哪来的？你们都是怪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