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沈浅来夏府后,当晚连夜赶回了北炎国。赶了一夜的路,沈浅和沈寈找了家茶寮歇脚用饭。
“主子其实不用这么早回北炎国的,毕竟大殿下......”沈寈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又说道,“是沈寈僭越了。”
“母后生辰,理当如此。”
“每次皇后娘娘生辰主子都是提前去贺寿,正日子反倒走了。”
“我不喜人多。”
“那主子这次打算去哪儿?皇妃娘娘前些日子派人来送信,让主子去趟东淮国。”
“嗯。”
沈寈听沈浅这般神态语气,也就知道沈浅不愿去东淮国参加什么公主招驸马。
沈浅和沈寈用了十日方才到北炎国,一进城就见到梅凌寒在城门口等候。
这梅凌寒是“四贤士”之一,这四贤士分别是梅凌寒、竹来来、菊遥知、兰雪。四人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二十多年前,四人相商各自辅佐一人,力求天下太平。梅凌寒计谋无双,辅佐沈浅立志复兴南渚国,竹来来希望以法治天下,选了西月国太子顾宇霆,菊遥知之前选了一个小国,后来不知为何隐世,兰雪擅长机关术,后嫁于梅凌寒,十年前去世。
这梅凌寒年近五十,样貌倒是丝毫不显老,只是眉毛极浓,胡子也留了一大把,为人风趣,连沈浅这个整日里板着脸的一个人都和颜悦色的称他一声先生,可见其极善为人处世之道。
梅凌寒作揖,说道,
“殿下!”
“梅先生。”沈浅作揖还礼。
“殿下此行可还顺利。”
“还顺利。”
“沈寈,可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事儿。”
“特别的事儿倒是没什么,不过,倒是遇上一个可用的人。”
“喔!不知是哪位先生?”这沈寈和沈浅待久了,也生就一副不大言语的毛病,只是每每和梅凌寒一起,话总是格外的多。
沈寈歪着头,耳语道,
“是位‘女先生’。”
“‘女先生’?”
不想沈浅耳力极好,听见了沈寈和梅凌寒的对话,却也懒得搭理。
“这儿不方便,回去再同梅先生细细说来。”
“好。”
沈浅极早就有了自己的府邸,府邸内无一婢女。
沈浅沐浴更衣后就进宫给白璜请安,到了白璜宫中,白凰正在煮茶,沈浅请安行礼。
“母亲。”
“回来了。”
“嗯。”
“又是特意赶回来给皇后姐姐贺寿?”
“是。”
“这次出去怎么样?”
“一切顺利。”
“昭国旱灾,东淮国使者被杀。很好!”白璜很是高兴,故作不经意的说道,“你也快二十四了,真快。”
“嗯。”沈浅知道白璜想说什么。
“你府里一个婢女也没有,洁身自好,很好。”
“儿子想着过几天再去一趟昭国。”沈浅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事儿先不急。母亲前日里让人给你捎的书信你看了吗?”
“嗯。”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不爱说话,母亲又不是别人,怎么也这么不爱说话。”
“儿子不想去东淮国,不想娶东淮国公主。”
“你也快二十四了,也该成家了。”白璜面上笑着,一派为着儿子着想的模样。
“儿子不想借助女子去做那些事儿。”
“那你想怎样?”白璜面露不悦。
“儿子自己可以复兴南渚国。”
“你说你和你爹长得这般相似,怎么脾气秉性就这般南辕北辙。”白璜怪笑着看向沈浅,“你爹为了北炎国什么都干得出来,可你偏是这样。真是可笑。”
“母亲!”沈浅能感觉到白璜的伤心,却总是说不出安慰的话。可能真的是因为沈浅长得太像他父亲沈珏了吧,自沈浅记事以来,白璜极少与沈浅亲近,甚至连关心的话都很少,突然的关心问候也不过是像今日这般蓄意而为之罢了。沈浅和白璜不想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像母子的母子吧。沈浅这个儿子尚且是这样,更不用说沈珏了。
白璜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
“你去看看皇后吧。太医说,她日子不多了,最多一年。”
“是。儿子告退。”沈浅是一向知道皇后身子的,这北炎国皇后是极心善的,一向待沈浅是极好的,只是从小就体弱多病,一直靠名贵药材吊着命,当初生沈岳也是拼死生下的。在沈浅心里皇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白璜对这个皇后并无心思争权夺利,所以一向也是无甚恶意。
沈浅临出门的时候,白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东淮国,去看看吧。”
“嗯。”
“请二殿下安。”皇后宫里的思凡端药出来恰碰见沈浅。
沈浅径直走进皇后宫里,行礼跪拜。
“母后万安。”
“是浅儿回来了。”皇后撑着病体,强坐了起来,仍旧不听咳嗽。“快进来母后瞧瞧。”
沈浅见到皇后,颇为吃惊。皇后虽然一直病着,但从未像这般面容惨白,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不过才四十多岁,头发却大半都白了。沈浅远远地瞧见皇后枕边还放着一条有血渍的帕子。
“母后。”沈浅垂着眼,轻轻的叫着。沈浅没想到,皇后有一天会病成这副模样。
“好孩子,没事儿的。”皇后总是这样为别人想着,即便是自己病成这副模样还是听别人想着。“早一天,就少一天这苦药。我瞧着你倒是瘦了许多。”
“儿臣很好。”
“浅儿,你有多大了?”
“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