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成家了。”
“儿臣还不想。”
“也是,我们浅儿模样生得这般好,不愁!得找个自己喜欢的,体贴人的好姑娘。”
“是。”沈浅低着头,过好久,才又沉重地说道,“母后.....母后也要好好保重。”
“好......”
“过几天是母后的寿辰,儿子有事儿不在宫里,先送了贺礼来。”沈浅又重重地叩首,“儿臣,恭祝母后万寿无疆,福寿安康。”沈浅身子虽然有些颤抖,却教人不易看得出来。亲友重病即将离世,那种无力感,从心里一点一点的蔓延到血肉,再一点点的渗透到骨子里。
“你这孩子,还是这般不喜欢热闹。好了,你也要好好顾着自己,有了喜欢的姑娘,一定要带给母后瞧瞧。”
“是。”
“好了,跪安吧。”
沈浅刚出皇后宫门就遇到沈岳,那沈岳每每见到沈浅都没好语气,这次也不例外。
“你还有脸来这儿,我若是你早就没了脸面。”
沈浅只睨了他一眼就出了宫门,坐了马车回府。
沈浅府里,沈浅、梅凌寒对坐对弈,梅凌寒道,
“听说殿下要去东淮国。”
“嗯。”
“可是要娶亲。”梅凌寒说这话明显是已经知道了,必定是沈寈告诉梅凌寒的。
“不是。”
“主子,方才探子来报,昭国的穆煜月也会去。”沈寈跪坐在他二人之侧,观二人对弈。
“不足为奇。”沈浅并不觉着这是值得一说的,毕竟东淮国想要各国未婚的皇子亲王,所以穆煜月理所当然会去。
“梅先生猜猜,昭国还有谁会去。”沈寈这话虽然是说给梅凌寒的,但却是看着沈浅说的。
“莫不是那昭国女先生也回去吧。”梅凌寒知道沈寈之意。
“正是。”
“梅先生输了。”
“啊?”梅凌寒一心想着开沈浅玩笑,输了棋都不自知。“殿下棋艺高超,只是呢......”梅凌寒话还未说完沈浅就起身走了,梅凌寒起身欲追,苦口婆心地说道, “殿下,二十三也该娶亲了,那公主殿下要是不喜欢,那女先生也是不错的,殿下考虑考虑。殿下!殿下!”
“梅先生当真是尽心竭力啊!”沈寈作揖道。
“本分如此。”梅凌寒作揖还礼,又不免叹息道,“这殿下,避女子如避老虎,不该!不该!”
昭国宫中已传旨让夏紫凝同去东淮国,夏紫凝接到旨意很是纳闷。
“让我去干嘛,我又不娶公主,还让我扮男装,陛下怎么想的。”夏紫凝正把圣旨抛着玩儿。
“慎言。小心隔墙有耳,陛下治你个大不敬。”夏悦凝故意吓唬夏紫凝,“不是让你去娶公主,圣旨里说了是让你去讲明这次曾黍稷这件事儿。”
夏紫凝听见这话吓得手里的圣旨也不敢乱抛着玩儿了,抱在身前护得好好的,说道,“陛下圣明决断,一切皆听陛下旨意。”
夏悦凝歪着头低语道,
“我过几天也要走了。”
“去哪儿?去干嘛?自己去还是和别人去?和谁去?”
“西月国,按例云游行医,和师兄去。”
“喔~”夏紫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拍了拍夏悦凝的肩膀,又说道,“放心去吧!”
“我不过一月就回来,对了,走,去我房里。”说着就拉夏紫凝进房里。
夏悦凝把一罐又一罐的药塞给夏紫凝怀里,夏紫凝抱着这些瓶瓶罐罐跟着夏悦凝走。
“姐姐,你给我这些做什么?”
“你啊,要么闯祸,要么就是磕磕碰碰的,带着这些药可救急。”
“不用的姐姐,没事儿的,东淮国有大夫,再说了,二公主也在那儿,还有晟王殿下的,没事儿的。”
“这就是我要同你说的第二件事儿。”夏悦凝握住夏紫凝的手,分外认真的说道,“到了东淮国谁的话都不要全信,也不要全然不信。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交情,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人心难测,你首要的事儿是保全自身,其次方是搭救他人。记住了吗?”
夏紫凝点点头,说了句“记住了”。
“对了,还有这瓶。”夏悦凝拿出一个白色小瓶,“这是师兄制的药丸,里面只有两丸,无论什么毒,吃下一丸可压制毒性七日。一定要留一丸给自己,我要我妹妹好好的回来。”
“我会的姐姐。姐姐,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好!我知道了。其他的药上面都有用法和功用。”夏悦凝不过十几岁,却像老妈子似的一直叮嘱夏紫凝,“你自小体寒,不能吃性寒和过于性热的东西,夜里记得多添两件衣裳,不可犯懒,听见了吗?这次楚南不能一道去,你自己要记住我说的话,切不可犯懒,记住吗?”
“记住了。”夏紫凝无精打采的。
“真的记住了吗?”
“我真的记住了。”夏紫凝听夏悦凝说这么多已经有些听烦了,面上还是强笑着的“我是,真的真的真的记住了!”
“姐姐若是无事了,姝儿就先走了。”
“无事了。”话音刚落,夏紫凝扭头就走。
夏紫凝前脚刚出去,林乐夕后脚就踏了进来。
“娘!”
“嗯!”林乐夕拉着夏悦凝的手,理了理夏悦凝耳边的头发,“好孩子,我都听到了,你一向就比同龄的孩子懂事。”
“这是小儿应该做的。”
林乐夕笑着看着夏悦凝,说道,
“你懂事早,也比旁人懂的道理多,你要记住,这世间只有血缘才是真的,其他的都可以变,血缘变不了,你们是姐妹,要互相扶持。”
“嗯。”夏悦凝觉得林乐夕最近有些奇怪,总是说着这些话。“娘,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有,没什么事儿。你别瞎想。”
“嗯。”
“你妹妹有你,娘放心。”
“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姝儿的。”
可世间有时连血缘至亲也是可以重要的,也是可以慷自己之慨所摒弃的,这世间说到底,人都是最爱自己的。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夏紫凝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点了灯,推开窗,坐在窗边一只手托着脸看着屋外黑漆漆的,雨点打在树叶上,就这样顺着树叶掉下来再掉在泥土里,夏紫凝想起沈浅,她还不知道沈浅不叫王二。那日宴请后夏紫凝第二日去找过他,只是小二说他连夜走了,夏紫凝想着是不是自己把他吓跑了。夏紫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了他一眼就这般牵肠挂肚的,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成亲娶妻了,若是他已经成亲了,那自己断不留恋半分,快刀斩乱麻。夏紫凝又想到,可是这世上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和他相配呢,嗯,没有人,没有人和他相配了。对,就是这样的。夏紫凝这样想了想,心里舒畅了许多,连窗外的雨声都好听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