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皱眉,杨修夷握住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对卫真道:“虽然我不接复仇业务,但至少我能把你藏起来,谁都找不到你,你想要生几个就是几个。”
他不再说话,垂眸望着渐熄的油灯,手指轻划着铜杯,眉目专注。
气氛陷入沉默,不多时,花戏雪的呼吸声有规律的响起。
我回头看向杨修夷,他轻抿薄唇,伸手拥我,我靠往他肩上,正欲说话,一个女音忽的笑起:“躲了这么久,你们不闷么”
我朝殿门望去,杨修夷和卫真也齐齐抬头,门边幽暗无光,空无一人。
“我给你们抚琴一曲,如何”她又道。
我起身就要过去,被杨修夷拉住:“初九。”
我叫道:“你别得意!我师父他们就快找来了,你等死吧!”
一串琴音轻起,流水绕石般清冽。
杨修夷蓦然一顿,我忙回头望着他,他双眉紧皱,直直望着殿门。
我轻声道:“怎么了。”
他浓眉轻皱,朝我望来。
“若说是死,也是他们先吧。”女音笑道。
又一阵琴音响起,花戏雪撑起身子,语声疲懒:“什么鬼东西”
琴音变快,音色渐沉,似幽咽鬼泣,卫真忽的咳出一口鲜血。
“卫真!”
“啊!!”花戏雪捧住脑袋叫道。
我忙起身,杨修夷紧紧拉着我:“初九……咳……”
鲜血从他唇下滑落,我瞪大了眼睛,他抬手抹掉,吃力道:“等下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怕。”
我抱住他,回头冲殿门叫道:“别弹了!住手!”
“初九……”杨修夷望入我的眼睛,墨眉紧拧着,“记住别怕,我等下就会醒来。”
黑眸坚定而明亮。
我握紧他的手,颤声道:“好……”
琴音愈发急促。像浓郁的夜色,漫天匝地,无处不在,盖过了花戏雪的怒骂。
杨修夷俊容越渐痛苦。又猛咳了数声,唇角溢出鲜血。
我慌忙抬手给他擦掉,留下的淡红在雪白容颜上,似梅瓣洒成一条蜿蜒小径。
他靠在我肩上,闭上了眼睛。
琴音许久才停下。室内独剩我一人,瞬间寂静的可怕。
良久,几个脚步声细微响起。
我呆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昏睡的杨修夷,卫真蜷缩在另一边,花戏雪也不省人事。
原清拾一笑:“藏得这么偏远,找的真辛苦。”
我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玄衣女人,清清淡淡的寡面,眼睛冰冷阴沉,衣袍上全是血渍。右边的衣摆残缺了一块。
我从袖子里摸出那块岁山河:“这是你的吗”
她冷目望了眼,道:“是。”
我看向原清拾:“禾柒门的事跟你有关吗”
“没有。”
“那你是什么人”
他看向君琦:“带走。”
我手一抬,握着杨修夷的长剑横在自己脖前,他惊道:“住手!”
我眉梢一挑,讥笑:“原来你怕这个。”
他紧紧盯着我,低沉怒道:“放下。”
对他的感觉已极为错乱,孰真孰假难以辨别。
在我的梦里,原清拾始终温笑脉脉,风波柔和。我甚至从未怀疑过他说的,对他是我未婚夫这件事。我一直深信不疑。
可自从他出现后,我对他没有一丝的好感,相反,我怕他。不受控制的在害怕着。
我问:“我叫月牙儿,是么”
他眼眸阴沉,不置可否。
“这名字有何特别,你为什么始终不说,你是怕我想起什么”
“那你想起什么了”
我难过道:“只有我姑姑。”
他唇角一勾:“那你还认我这个未婚夫么”
“你刚才想杀我。”我道。
他笑了笑,举步走来。我猛的手腕用力,极为锋利的剑刃登时割开我的脖子,我冷声道:“站住。”
“你放下!”他愠怒道。
“退后三步!”我厉声道,“快点!”
他怒瞪着我,我将剑刃再递一寸,他神色紧绷,却乖乖照做了。
我微微松手,长剑离开脖子,伤口渐次愈合,我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对,可我能威胁到你。”
他双眸阴戾,忽的一笑:“好,那我们就赌一把,姚娘!”
那面馆老板娘登时应声:“尊上”
“把她怀里那男的杀了。”
我怒道:“你敢!”
老板娘微抬右手,白光隐现,我握紧手里的剑柄,同时紧紧的抱住杨修夷。
原清拾冷笑:“把剑扔了,我数三。”
我的手指微微发颤,但很快做好决定,放下会死,不放也会死,既然必死无疑,我宁可死在杨修夷身边。
“一。”
我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