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永》一角,蒯彻二字。
朱色的字鲜红如血,还微微有些抖动,像是没晒干刚沾着朱红写上去的。诸葛亮伸手想要接过来,还没碰到,就见到那构成笔画的朱红已经自行解体、带痕滑落。
直坠破碎的草席上。
嘀嗒。
诸葛亮看着草席上的红点,感觉分外的真实和无比的荒缪。好像有鬼用双手卡住了他的脖颈,逼着他一点一点抬头。
看向那本“会流血”的书,将蒯彻二字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渗出的红珠,溢出的红色斑点甚至盖住了“隽永”二字。
赫然成为一本血书。
诸葛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啪。
脚底能感受到鞋子湿了。
低头,自己已经踏入了血的领地。
沉重的腥臭味。
低下头,他才察觉到连阳光都逐渐变得昏暗,而且还带着淡淡的赤红色。
淡淡的赤红色像是投射在地上的光影,许多窄小曲折的线在变幻着。
像是湖底里随水波动的光。
扑哧。
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时而来的红色血海四面八方地扑了过来。将他直接埋没与一片掺杂着红晶的黑暗当中。
浑噩赤海,黑暗吞噬一切的光,他却听到看到……
“臣,范阳百姓蒯彻也,窃闵公之将死,故吊之。虽然,贺公得彻而生也。”
模糊,熟悉又陌生……
“方今为足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势莫敢先动。”
就好像他自己一样!
……
轰!
一声雷鸣,打破了无声的窒息。
六根瞬间清净。
“蒯彻听判。”
他恍惚间看到一个带须的书生。
那书生得意道:“发你来生复姓诸葛名亮。”
……
“您没事儿吧?”蒯良托住诸葛亮,生怕他晕了给自己跪了一头可就大逆不道了。
诸葛亮缓缓张开眼。
明若晓溪,灿若星辰。
“走吧。先生可还被拦在府门口?”他轻笑,看不出之前一丝一毫的恐慌。
“我以让其移步,于正厅等候。”
“哦。”他点头,毫不顾忌地走出西院。
蒯良也不敢不从,把木盒随手放在破桌上就紧跟而去。
举步而行,正恰清风,一阵哗啦响。
待人去院空,才知消停。首页回,黑字蒯通。
——
作为刘表麾下文臣之首、章陵太守、樊亭侯……的哥哥,蒯良的茶品自然是极高,呃,估计一般的茶叶也会被蒯越认为有辱斯文直接扔掉。
茶,清神醒脑之良药也。司马徽细品之后,越是静静回想,越是察觉出自己的莽撞。
蒯越本意就是与他和庞公划清范围,如今自己进了蒯府,怕蒯越要白白忙活这一程了。
思来想后,也不知怎么地就偷跑出了正厅。
蒯府装扮向来追求静美精致,只要来过一遍,就不可能找不到路。
呃,有些尴尬,这个……司马徽不知道诸葛亮在具体什么地方,避人尚且不及,找人问就更不可能了。
“这种地方一般在哪呢?”
司马徽捋了捋胡子,尽可能回忆着。
“蒯越的性子,应该是在东院吧……”
避着蒯家的家仆,司马徽摸到了东院。
豪门世族的房宅一般少有变动,毕竟想要新房,找块地盖新的就好,很少还推了重盖的。
司马徽嘴角有些抖。
一点……半点都看不出来过去的样子了,要不是门前正中还保留着那棵半死半活的镇宅槐,打死他他也不会觉得这是当初那片破砖乱瓦地。
摇了摇头,觉得找错了方向,前半步刚出。
“你还是不肯认错!”
蒯越说着,依稀还带有几分家鞭抽打在硬物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