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便宜老爹的房间。
刚掀开竹门帘,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就扑面而来。
伤高怀远几时穷,
草药熏鼻且还冲。
定睛一瞧,
飞尘濛濛。
在房门口稍息片刻。
适应了房内的光线,这才看的分明:房内左边床榻上,半躺着一位略显削瘦、面貌俊美,留着山羊胡子的锦衣中年男子。
只见他正瞪着自己:“庆儿,你不好生静养,跑过来做什么?”
西门大郎心中一咯噔:姓西门,叫庆儿?
“跌…爹,这不是来看看你…”还不习惯喊陌生人为爹。
西门大郎磕磕巴巴,话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了。
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一股笑意,却让大郎感觉有点邪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爹你个头!我有那么老么。还是叫亮哥儿吧,你这一改口,我心里总觉着不踏实。你该不会又想出啥幺蛾子了吧?直说,别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害得我这心里,悬吊吊的,瘆得慌。”
不叫就不叫,还轻省一些。
哪有哭着求着,逢人便问:爸爸去哪了?
咱又不是吕布,不认个爹,还浑身难受。
正常人,谁会愿意爹多。除非自己是女的,可以多认干爹。
“亮、亮哥儿啊。”
西门大郎犹豫着,慢慢靠近床前,轻声道:“你伤在哪了?重不重?是何人伤的你?”
男子摆摆手,示意铃铛回避,双手支着床板,努力让自己坐的直一些。
西门大郎迟疑了一下。
终究还是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帮他坐好。
看来自己本性还是很善良的。
西门大郎顿时觉得内心踏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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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可说,不可说哇。”
英俊男子叹口气,转而愤然道:“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你情我愿的事情,何必动刀动枪、棍棒相交?忒小器。”
“亮哥啊,你借用别人家的啥物件儿了?”
西门大郎不解:“人家不借,咱就算了,何至于还挨了暴打?”
老西门嘿嘿一笑:“那是世间上顶好的东西,庆儿,你现在还不懂。”
“翩翩佳公子的西门亮哥儿我,是不成了。庆儿,你下个月就要参加升学试,得好生温书。咱西门家,五代单传,好歹也是秀才世家,你可不能误了学业。”
西门亮直勾勾的看着西门大郎道:“庆儿,你非得混个读书人的身份,如若不然,今后的日子,可就艰难了。保不住自己的家产不说,连勾搭别人家的婆娘,都不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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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外间传来丫鬟素素的声音:“王干娘,你这边请。”
“哈哈,素素出落的愈发水灵了。喏,这是二斤猪头肉,拿去切了吧,素素姑娘自顾忙去,甭客气,老身熟门熟户的,找得到路径。”
只听一个略显老态而尖利的声音说道:“哎,素素姑娘,别备老身的午饭了,替你家老爷,省的一口是一口。”
“晓得了王干娘。”素素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老妇人的再度声音响起:“嗨,报应啊,老了老了,还不收收心,参不透‘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活…哎,造孽哟。”
正说话间,门帘掀起。
走进一位干瘦干瘦的妇人来。
旦见这妇人,约摸四十开外,面颊削瘦,鼻梁微勾,上颌略突,稍显龅牙,凤目柳眉。
年轻时候,必定是狐狸还加精的人物。
一双滴溜溜的眼眸乱瞟,却是早已瞅见了站在床前的西门大郎。
妇人开口道:“哈哈,庆哥儿竟然能下地了?”
说着,妇人三步并作两步,一阵风也似的扑到西门庆跟前。
举起双爪,一把搂住西门庆的肩膀,“好好好,无事便好。这些天,可让干娘丢了半条老命咧。”
说着,放下手臂,围着西门庆转圈,嘴里一边啧啧有声:“不赖不赖,腿是腿、手是手的。”
“……”
一边举起右手,在西门庆头顶比划了一下,然后举手划回自己的头顶,“长高了,跟干娘一样高了!哈哈,小兔崽子,长大又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端的是一个风流人物。”
床上半躺着的老西门含笑看着,一脸的欣慰。
不料,
劝君莫作独醒人,
烂醉花间应有数。
房内温情瞬间冷,
亮哥遇到真泼妇。
那王干娘头一转,双手叉腰,冲着西门亮就吼:“笑,笑个鸟!如今你个混球,连鸟都没有了,咋还笑得出来哟?”
见床上的西门亮神色开始变得黯然。
王婆说着说着,话音低了下去:“你莫多想,人在命在家就在。没了烦恼根,也能做快活人。想想庆儿,唉,守孝三年,可还有前程?亮郎啊,不如让我搬过来罢,搭个伙,馨儿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