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记憨笑着点头,顺势坐到了纳兰初见的左边。这样一来,便是纳兰初见靠着窗户,福记靠着纳兰初见了。但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发觉,国语堂中的读书声早已消失了。两人抬起头来,只见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投了过来。特别是不少女学生,那盯着纳兰初见的表情,简直如狼似虎。
福记会心一笑,低下头去,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家公子,幸灾乐祸道:“公子,都在看你呢!”
纳兰初见站起身来,向四周行了个见面礼,温声道:“在下纳兰初见,来得唐突了一些,春闱在即,便预祝各位同窗金榜题名。”
众人一阵欢笑。接着,喧闹的读书声再次响了起来。
纳兰初见坐下来,翻起一本泛黄的书籍,聚精会神地轻轻地的读了起来。福记虽然也拿着一籍在看,但他不过是随意看看书籍上的画罢了,有时又东瞧瞧,西望望,倒是发现了不少偷偷观望自家公子的女学生。
很快,福记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就是在纳兰初见他们这个位置旁,除了他们前面那张书案上放着书籍外,倒是空着好几张书案。他暗自思量:即使此处有些寒冷,但是北院弟子中自然有许多藏龙卧虎之辈,一身精湛的气功不至于害怕这窗外的风雪。可是,为何此处又空出几张书案来?
福记实在不明其理,想要告诉自家公子,一转头,却发现他已经支着香腮睡着了。正在福记求助无果之时,一袭粉红色的狐裘经过他的身边,落座在那张放着书籍的书案前。一丝淡淡的山茶花香气从那姑娘的身上散发出来。
这道粉红色的倩影一出现,福记恍然大悟:这姑娘定是一位大家族的金枝玉叶,以至于这北院弟子都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但是,他一转头,发现众人看向这姑娘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讥笑。甚至,几名身着绫罗绸缎的女弟子的脸上分明是不屑一顾的表情。
众人这些反常的反应让福记完全摸不着东南西北了。难道这是一个丑陋的姑娘?
福记还在深思之际,这姑娘忽然接连咳嗽了三声。她剧烈耸动着香肩,弯着身子,从她涨红的脸色来看,此刻的她定然是十分痛苦的。她紧紧裹住狐裘,但还是不住地颤抖着。
国语堂中的所有的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来。天公更是不作美,一阵寒风送进来一阵雪花。这姑娘又是一阵急促的断断续续的咳嗽。
纳兰初见在咳嗽中醒了。他看到那道倩影的第一眼,便从那孤苦弱小的背影认出了是那个高楼上的女子。他立马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关上窗户,又扶着陆章台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了?”
“药、药在香囊中。”
纳兰初见连忙取下挂在陆章台腰间的青色香囊,从里面拿出一颗金黄色的药丸来,喂她服下。陆章台这才停止了咳嗽。同时,纳兰初见暗中聚气于掌心,从陆章台的手臂上,缓缓送了进去。
陆章台只觉一股暖流流转全身,加上药力,慢慢地就不觉得刺骨的寒冷了。片刻后,她那山茶花般的脸上的那一抹病态的红渐渐褪去了。
纳兰初见悄悄放开了手,将香囊还给陆章台。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从小得了一种怪病罢了。今日,谢谢公子了。”陆章台说着,接过了香囊,接着便抱起了书籍,一步步走出了国语堂。她的孤僻,除了纳兰初见,京口书院的其他弟子人尽皆知。
但是看着她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纳兰初见的心始终是悬着的。他打开窗户,静静地盯着那道独自走在长廊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