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要满城皆知呢?”地虎不解。
纳兰初见笑而不语。欧阳明月只得给这位军中虎将提点一下:“虎将军,若是初见真的有了不测,后果如何?”
地虎细细想了一会儿,眼里忽然亮了起来:“末将知晓了。若是我家公子在上京遇险,必定惊动官家,说不得便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司会审。宋文书此举,原来是想告诉所有人,他已经提前出京了。那时,任谁都不会怀疑凶手是他了。”
地虎看了看两位公子,纳兰初见和欧阳明月同时点头。
随即,他浓眉一皱,又问道:“两位公子,虽然宋文书已经暂时不惧,我们又该如何追查那黑袍客呢?”
一提到此,纳兰初见的眼里居然出现了一抹浓重的杀机。欧阳明月见他脸色有异,问道:“初见,难道你已知晓此人的身份吗?”
“我只有七分把握。丹臣,你还记得,西山伯赔礼之事吗?”纳兰初见淡淡道。
欧阳明月一听,脸色也渐渐结了一层霜:“不错,你来上京并未与人树敌,只在西山伯府中,为了陆姑娘,闹了一场风波。陆知章在众宾客之前,给你赔礼,这口气只怕他是咽不下去的。何况,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传闻他身怀一套狂龙掌法,早已踏入先天宗师之列。如此看来,此人确有六七分,便是黑袍客。”
“陆知章贵为伯爵,却是丧心病狂,连自己亲侄女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地虎圆睁怒目,须发皆张,越说越气。只不过想起昨晚与他交手,心里还有一丝余悸:“不过,单论掌力而言,只怕天下间胜过此人的,不过屈指可数。”
纳兰初见道:“如此一来,便有两处明晰了。其一,我在清河街遇见的,定然是西山骑士团的蜂鸟营,那蜂鸣箭的阵势当真吓人。其二,宋文书明明已经离京,却突然出现在寒窑,便合情合理了。”
“何解?”谈到宋文书,地虎又蒙圈了。
“宋文书在众人眼底下离京,却暗中坐了陆金玉的马车入城了。如此暗度陈仓,倒是一条好计。”欧阳明月叹了一口气,又道:“如今,府中有虎将军和三位掌院,自保绰绰有余。剩下的事,只好等义父回京之后再定夺。”
纳兰初见和地虎同时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
房里安静了片刻,纳兰初见突然想起听雨巷那个屠夫来,于是问道:“虎叔,那个屠夫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此人名叫燕屠,是听雨巷口的屠夫。”说到这里,地虎的脸色变了变:“正是他将宋文书离京的消息散播出去的,市井通常是流言最快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的真实身份是黑水亭的乙字级杀手。此人还有个同门师兄,也是黑水亭乙字级杀手,名叫黄酒翁。”
听到“黄酒翁”三个字,纳兰初见的脑海里冒出了酒馆之中那个老头,忙问道:“此人是不是嗜酒如命,擅长铁蒺藜?”
“正是,公子如何得知?”地虎惊道。
纳兰初见冷冷道:“我已经杀了他。”
“想不到,这次刺杀中,竟然还有黑水亭的影子。”欧阳明月也是大吃一惊,接着却是笑了笑:“初见,你初到上京,便惹得西山伯府、黑水亭以及如烟斋三方势力同时出手,足以自傲了。”
三人两两相望,然后哈哈大笑。
“虎叔,在燕屠身边埋下暗桩,他虽是彼之刀,我们却可以顺藤摸瓜,借刀杀人。”等到笑声停了之后,纳兰初见慎重的嘱咐了地虎。稍停片刻,他想起陆章台的怪病来,于是又问欧阳明月:“丹臣,绿营说你给陆姑娘请了太医,诊脉后,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陆姑娘的脚伤只是外伤,并无大碍,敷上药,休养几日便好了。”欧阳明月抬起右手,伸出两指,捻住自己耳边的一缕青丝,然后却挑起了长眉:“只是,陆姑娘的怪病……”
“她的怪病怎样?”纳兰初见一着急,就打断了欧阳明月。
“初见,你别急。”欧阳明月哑然失笑,道:“太医说,陆姑娘的怪病是可以医治的,但是,他只有一张残品丹方:青黛一钱、半夏两钱、辛夷十二钱另有沉香三十六两。这残品的明日丸便可确保陆姑娘一生平安,只不过,不能习武。”
“这世间虽男女平等,但以武为尊。若是陆姑娘不能习武,那她怕是永远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格了。”纳兰初见眉间涌起一片担忧,但是听那太医的言外之意,似乎还有成品的明日丸。于是,他心里又有了一丝希冀,试探道:“丹臣,太医可说,哪里有完整的丹方?”
“我问过了,太医说也许在一本古籍——《镜花水月录》上是有记载的。”欧阳明月迟疑道:“只是,这本古籍已经销声匿迹了多年。太医说,它也许在京口书院的藏书楼中。但你也知道,要到四楼以上,都是需要四大山主的手谕的。”
纳兰初见叹了一口气,趴到了桌上:“要是叔父或者姐姐有一人在此,就算我俩硬闯藏书楼,京口书院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可惜,叔父出京,姐姐又要镇守长城。”
“他们都不在,如今我们只有等待了。幸好残品明日丸的药效可要比陆姑娘以前用的普通药好多了。太医也说,陆姑娘可先行服用残品明日丸。若有机缘,寻到成品丹方,再服用成品明日丸也是可以的。”欧阳明月拍了拍纳兰初见的肩膀,安慰道:“一切等义父归来,不仅此事,还有西山伯府这些,总是要好好清算的。”
之后,夜深了。欧阳明月回到了文曲苑中,地虎则去了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