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陆章台的脚伤差不多痊愈了。
辰时之后,一辆赤红的马车在宝甲大街上慢慢行驶。当它转入城南,快要到达京口书院时,在一处巷子口停了下来。
一袭狐裘慢慢下了车,绿营也跟着她下来了。因为不想让京口书院的学生们传些流言蜚语,陆章台不愿坐这辆马车进入书院。所以,纳兰初见只好在此处停住了马车,并且让绿营跟着她。
陆章台慢慢地走上了大街,纳兰初见便从马车里探出了头,静静地看她走得远了,才缓缓地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北院,一如往常的不说话。但是等到康静初开始讲解经文的时候,纳兰初见和陆章台又悄悄地传起了纸条来。
最开始,第一张纸条自然是纳兰初见传出去的:陆姑娘,今天下了早课后,我们悄悄去藏书楼。
很快,那张纸条就传回来了:好的。
于是,两人熬过了漫长枯燥的早课之后,便同时往藏书楼去了。只不过,他们是隔开的,陆章台先行踏出了国语堂,片刻后,纳兰初见才跟了上去。
纳兰初见到了藏书楼的时候,陆章台正在三楼看书。他在一排书架后面找到了那一袭狐裘,朝着她微微一笑,眨了眨眼。两个人各自在书架上找了一本自己喜欢看的闲书,找了一张书案坐下,装作一副不相熟识的样子。
只不过,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排书架。只要纳兰初见转过头,便能从书架的缝隙间和陆章台相视一笑。等到了酉时二刻左右,在三楼看书的书院弟子们都去用了晚膳的时候,两人趁着这时四下里无人,便一起上了四楼。
纳兰初见和陆章台见到了四长老,将北院山主的手谕给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大叔过了目,才得到了进入四楼观书的许可。正是此刻,福记上得楼来,将背上的书箱取了下来,递给了纳兰初见,笑道:“公子,这是你的书箱,绿营姐姐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了。”
说完,福记给自家公子使了一个眼色。纳兰初见心领神会,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先回府去。”
福记闻言,自去了。因为按照书院规定,闲杂人等是不可上四楼的。其中自然包括书童丫鬟等人。
片刻后,纳兰初见和陆章台进了四楼。这里异常宁静,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别人了。毕竟,不是谁都能拿到四大山主的手谕。
可是,他们上得楼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立马去寻觅古籍,而是三两下打开了书箱。原来,书箱里面竟然没有任何一,而是放了一个红色檀香木做的十分精致的食盒。
陆章台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上的盖子,一股饭香立马从里面飘了出来。两人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因为撑到了,不得不歇一歇。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开始一排排书架找了下去。
直到了戌时二刻,藏书楼到了闭馆的时间了。他们都没有找到那本古籍——《镜花水月录》。事实上,两人连这四楼的书都还没有翻遍。
纳兰初见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立马拉着陆章台藏到了最后面一排书架的角落里。他们相互望了对方一眼,便明白了彼此想要故技重施的心意。
四长老不知道两人就藏在四楼里。他只在门口匆匆瞧了一眼,没有看见纳兰初见的陆章台的身影,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于是,四长老就独自下楼了。
两人因为前车之鉴,这次格外小心,一直不敢乱动,直到四长老足足走了有一刻钟,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今晚的月色不好,纳兰初见从书箱中寻出了一根火折子,点燃了一盏琉璃烛台。接着,纳兰初见端起了烛台,两人一起在还未寻觅过的书架上寻找《镜花水月录》。
将近子时,陆章台感觉又累又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我好困,我们明天再找,好不好?”
“陆姑娘,你去书案上趴一会儿。在下再找一会儿,只剩下几排书架了,说不定等下就找到了。”纳兰初见一边扫描书架上的藏书,一边轻轻地说。
陆章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熬一会儿,将剩下的书架找完。”
“好。”纳兰初见点了点头,接着,端着琉璃烛台向下一排书架走去。
陆章台慢慢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终于,在最后剩下的书架上,纳兰初见发现了一本泛黄的书籍。他把烛台凑近了,才清楚地看清了书籍封面上的五个小字——镜花水月录。
纳兰初见喜上眉梢:“陆姑娘,在下找到了。”
“真的?”陆章台也是喜出望外,连忙凑了上来,将纳兰初见手中的书一把拿了过去,仔细地瞧了瞧,开心道:“我们真的找到了《镜花水月录》,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