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久,在小都尉的吩咐下,便有士兵送来了创伤药和绷带。
陆章台亲自给纳兰初见包扎了。
那个时候,纳兰初见和李青城的比赛还没有完,只不过是刚刚才过了一炷香。按照纳兰初见的意思,他准备继续比赛的,左手受伤,其实对打马球的影响也不是跟大。
但是,李青城直接认输了。他的理由十分充足而又简单:如今自己的元气还未恢复,而纳兰初见已经吸纳了马球上的大部分剑气,如若两人继续下去,落败的一定是自己。
所以,李青城微微一笑,将那一张梨园票递给了纳兰初见,道:“纳兰公子,这场马球是在下输了,伤了阁下的手,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小伤,并不碍事,小都尉不必挂怀。”纳兰初见淡笑着,摇了摇头。
球赛既然落下了帷幕,众人便相继离去了。
纳兰初见自然是带着陆章台一起走的。欧阳明月见原来白纱帐里是陆章台时,便先行离去了。因为,他可不想跟这两个人一起坐在马车里,做一个照亮二人世界的电灯。
赤色的马车里,陆章台看了一眼纳兰初见的手,柔声问道:“疼吗?”
“疼!”纳兰初见故意皱起了眉头:“疼得在下浑身都不舒服。”
陆章台一看他的脸色,便知是假的,不由得抿嘴一笑。
过了一会儿,纳兰初见问道:“陆姑娘,你想去看虞楚歌的戏吗?”
“想的。”陆章台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们只有一张梨园票。”
“这出《化蝶》是在今日酉时初刻开始,在下去不了的。要不,在下将这张梨园票送给姑娘,你去瞧瞧?”
“好吧。”听见纳兰初见无法陪她一起去,陆章台微微有些失落。
然后,纳兰初见便将那一张梨园票送给了陆章台。
十一月初八,酉时初刻。
陆章台一个人抱着朱罗进入了梨园,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原本还带着一丝希冀,认为凭借纳兰初见的家境,定然还能再弄到一张梨园票的。可是,她环顾四周,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一袭熟悉的紫衣。
她非常失望地坐了下去。
陆章台的座位是在楼下的,她第一次来这里,还不知楼上是有雅间的。就在楼上正南面的一处雅间里,纳兰初见正颇有兴致地吃了一盏红梅,他透过薄薄的的轻纱,早已将陆章台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当虞楚歌的梁生亮相之后,园中立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紧接着,《化蝶》的演出便开始了。在虞楚歌栩栩如生地精致表演和可歌可泣的词声中,不少人留下了悲伤的眼泪,他们都是被梁生和祝家小姐的凄美爱情故事感动了。
尤其是,这两人以化蝶收场的时候,许多人更是泣不成声。很多两厢情愿的恋人更是相互拥抱在一起,同时抽泣。
陆章台流泪的时候,她却想到了纳兰初见。
她在想: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那一袭紫衣了,但是自己和他的身份,不是比梁生和祝家小姐还要相差更大吗?试想,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女儿,又怎么能和侯门公府的世子相提并论呢?
一想到此,陆章台更加伤心了,又见到梁生与祝家小姐双双化蝶的结局,她几乎万念俱灰,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都已经离去了,园中只剩下了独自坐在原位的那一袭狐裘。自然,除了楼上雅间里的纳兰初见。
纳兰初见瞧见陆章台偷偷抹泪的背影,猜想她可能是被《化蝶》感动了,于是就要起身下楼,去安慰一番。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淡雅文士长衫的中年男子慢慢走到了陆章台的面前。
纳兰初见又慢慢坐了回去,他细细瞧了一眼这个男子,只见其面目温和,瞧上第一眼的时候,便有一种让人春风拂面的感觉。从这个人的身上,纳兰初见虽然与他只是初次见面,便能感知到他光明磊落的胸襟。
纳兰初见瞧此人身形有些和梁生相似,微微一想,便料定他是刚刚卸了妆的虞楚歌。真想不到,混迹于这遍布阴谋诡计的梨园之中的虞楚歌,竟是如此一个人。他原本还以为,虞楚歌是一个左右逢源的小人,没想到是自己猜错了。
虞楚歌给陆章台送上了一张手帕:“四周的人都走完了,姑娘还不离去吗?”
“小女子有些儿女情态了,还望先生见谅。”陆章台并没有接过虞楚歌的手帕,而是自己拂起衣袖,擦了擦还挂在眼角的泪珠。
虞楚歌不动声色地将手帕收回,笑道:“人间事物,有喜则有悲。姑娘,又何必为此伤感呢?”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陆章台抬头看了一眼虞楚歌,见他的身形有些熟悉。
虞楚歌俯身行了一礼,道:“在下虞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