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纳兰初见和赵蝉起了纷争的时候,一袭浅红色狐裘款款走进了国语堂中。陆章台抱着朱罗,慢慢走到纳兰初见的身边,瞧了她一眼,眼神之中似乎是在询问发生了何事。
纳兰初见正要说明缘由,不料赵蝉先开了口:“本世子就说,堂堂纳兰公子为何要与我相争这一张书案,原来是为了写出《冬日南窗事发》而名动京城的才女陆姑娘啊!”
“并非纳兰公子偏爱,只是这张书案本是小女子的位置,难道出身高贵的世子殿下,便可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吗?这岂不是有失殿下身份?”陆章台轻轻摸了摸朱罗的额头,即使面对宋王世子,她也面无惧色,毫不相让。
赵蝉却是捧腹大笑,喘了一口气,才道:“本世子纵横京都,敢直言斥责于我的,只是陆姑娘一人。但是,本世子纨绔之名,难道陆姑娘就不曾听过?”
说到后面,赵蝉的脸色已经冷若寒霜。
纳兰初见瞧赵蝉已经动了怒气,便踏出一步,直勾勾地盯着赵蝉:“殿下,今日真的不让?”
“听闻,你纳兰初见的气功比李青城还要强上一丝,若是今日动起手来,本世子只不过是一名中品武士,带的护卫只怕也讨不到好处。纳兰公子若是真有胆气,我们便在瑶台山,瞧瞧鹿死谁手?”赵蝉阴冷地笑着,有恃无恐。
宋王世子并不是京口书院的弟子,一时间听说赵蝉竟然要参加瑶台山试炼,纳兰初见心底暗暗吃惊,但表面上古井无波:“殿下并不是书院弟子,也要参加书院的结业考核吗?”
“结业考核是书院弟子的,本世子区区中品武士,自然是没有资格去和小都尉等人争夺什么鱼龙令的。不过,父王让我去瑶台山上历练一番,本世子也只好去了。”说到这里,赵蝉竟然格外的无奈。
纳兰初见正好不知有何理由参加瑶台山试炼,如今有宋王世子钦点,想必北院山主定然不会反对。一想到此,他不由微笑道:“殿下所言,初见照做便是。”
“哦。对了,届时书院弟子都去瑶台山了,陆姑娘孤身回到听雨巷,只怕途中熙熙攘攘,市井之间,指不定就有宵小之辈持刀行凶呢?”赵蝉指了指陆章台,眼中竟有一股杀机:“陆姑娘,可要小心一些。”
宋王世子一说完,就转身了。他只走出了一步,假装一个踉跄,手一斜,便将他手中的小暖炉扔到了陆章台的书案上。立马便有一堆火石洒落在书案上,将其烧出了一片焦黑。
“本世子昨夜在猪家河上游玩得太久,今日竟有些神情恍惚。”赵蝉回头笑笑,故意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么一张梨花木书案。”
宋王世子一说完,便大笑离去。就在赵蝉刚一转身之际,纳兰初见的掌心已经浮现了一抹紫色,若不是陆章台连忙拉住了他的手,向他摇头示意。只怕,那一袭锦衣是很难完好无缺地走出国语堂的。
但是,如此一来,就算是与帝国二殿下宋王彻底闹僵了。当朝局势,太子爷早逝,二殿下宋王可说是风头无两,红极一时,除了将军府等少数重臣,朝中大员莫不与他暗通款曲。即使是颇得官家青睐的卫国公,毕竟与宋王有君臣之分,也要礼让三分。
赵蝉走后不久,康静初便来到了国语堂。她走到楼上的时候,不经意间刚好看见了陆章台的书案已经被烧坏了,不由问道:“陆四姑娘,你的书案坏了,这是何故?”
因为事关纳兰初见和宋王世子,北院其他弟子皆不敢多嘴,只缄口不言。
陆章台还在思索借口之时,纳兰初见对着楼上行了弟子礼,恭声道:“弟子今日瞧天气寒冷,便带了一个暖炉来,不料失手打翻了,这才将陆姑娘的书案烧坏了,还请教习责罚。”
“你们俩真是的,上次陆四姑娘打翻了琉璃灯台,这次公子又打翻了暖炉,看来你们两个还真是珠联璧合,心有灵犀啊!”康静初笑靥如花,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既然是纳兰公子失了手,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日陆四姑娘就先与纳兰公子同坐一张书案,可好?”
两人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珠联璧合”、“心有灵犀”之词,自然是明白其含义的,只不过四下里众多北院弟子,纳兰初见和陆章台都是微微红了脸。
等康静初把话说完,纳兰初见和陆章台相视一笑,纷纷点头。
然后,陆章台就坐到了纳兰初见的身边。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拘束,不得不正襟危坐,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对方。
只不过,十一月初十这一天,康静初并没有一如既往地讲解经文、天文算数之类。她环顾四周,等北院弟子都来齐了,才温柔地道:“还有将近半旬,便是诸生的结业考核了。你们皆知,瑶台山虽然无数奇花异草,可是妖兽出没其间,危险重重。历来,便有许多书院弟子葬身山中,连骨灰都不得回归故土。因此,书院东、南、西三大山主有令,从此次结业考核开始,你们各自抽签,相同数字的两名弟子合为一组,同进同退,以此来减少书院弟子的损失。”
众人一听,不由得纷纷面露喜色。以往的结业考核,都是单打独斗,各自为战。如今两人组成一队,相对而言,自然是安全了一些。
见北院弟子都无异议,康静初便走到楼边,左手倚在栏杆上,右手一挥,就将一个红色签筒扔到了国语堂中。不等康静初宣布,众人便蜂拥而上,各自抽走了一根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