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陆章台却在也没有感觉到陌生了,她嫣然一笑,慢慢走了过去。可惜,这个阴森的地方始终萦绕着一丝悲伤的气氛。
陆章台笑着笑着,就快要哭出来了。
她不是嫌弃他,她只是心疼。
当她踏出第七步之后,她再也绷不住了。那一副胭脂甲提起罗裙,匆匆跑过去,一头扎进了那一道紫红色身影的怀中。
她的泪水湿润了原本已经结痂了的伤痕。
陆章台哭着自责:“对不起,都是阿台的错,是阿台不够聪明,你明明步步相让,阿台却不知,阿台真的笨死了。”
纳兰初见一句话不说,他的微笑虽然面目狰狞,但是他明眸之中温柔的目光才是事实。他拍了拍她耸动的肩头,想要伸手帮她拭去眼角那颗滚烫的泪滴,但是他看到了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指,就只好把手掌收了回来。
然后,他轻轻将她推开了,别过头去,轻声道:“阿台,你离师哥远一些,我怕脏了你的狐裘。”
“阿台不怕,不管你是人是鬼,阿台都不怕。”陆章台一把抱住纳兰初见的细腰,将身子紧紧贴住他的后背,将头死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纳兰初见的眼眶也红了,他的眼角居然也闪烁着晶莹。
他闭上眼,良久之后,他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叹息道:“阿台不怕,可是我好怕。我已经是一副鬼样子了,你知不知道?恶鬼和天使是有一道看不见说不明的界限的,你知不知道?”
没等陆章台回答,纳兰初见轻轻震开了她。
陆章台泪水都流成一条线了,她痛苦地弯下了腰。
纳兰初见不敢转过身来:“阿台,水乡城中迷雾重重,局势诡谲,郡台府既然看中了鱼龙令,必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当心。”
“那师哥呢?你要去哪?”
“我奉密旨探查青丘国间谍,分身乏术,不一定能够护你周全。你来水乡城若是并无要事,还是立马返回京都。”
“阿台父母双亡,京都早已无家。如今阿台之故乡,唯父母安息之处。”陆章台凄然一笑。
纳兰初见蓦然间明白了:“阿台,你是徐良徐大人的亲外甥女?”
陆章台显然没有料到纳兰初见知道此事,红红的眼眶中多出一丝惊讶。
纳兰初见转过头来,瞧她的神情,便知所料不错,立马郑重道:“阿台,我在郡中有一位小妹妹,就在徐府之中,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既是如此,师哥为何不与阿台同住徐府?”
“如今我这副模样,已不敢在阳光之下了。”纳兰初见苦笑道:“如此也好,夜晚的月光下,孤魂野鬼行事也方便许多。”
那道紫红色的人影说完这一句,便迈开了步伐。
陆章台立马抓住他的手臂,泪水再次滑落:“师哥,你真的不要阿台了吗?”
纳兰初见身子一震,沉默之后,还是一甩衣袖,陆章台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滑落。
当纳兰初见快要走下铁索桥的时候,陆章台哭喊道:“师哥——”。可惜,她撕心裂肺的呐喊也只是让那一道紫红色的背影停滞了一下。
纳兰初见并没有回过头:“阿台,你有危险的时候,催动凤珏,师哥一定赶来救你。至于福丫头,我就交给你了。”
“师哥的妹妹,自然也是阿台的妹妹。”听到了这一句话,陆章台终于破涕为笑。
然后,她就站在铁索桥头凝望着那道孤独的身影消失在地牢的尽头。
离别总是难过的时候。在那阴暗的地牢里,那一袭狐裘一个人抽噎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间,眼神就变得及其冷漠了起来,她伸手抹去了眼泪。
红红的眼眶之中,只有杀机。
她在铁索桥上呢喃道:“恶鬼和天使之间无法逾越,那么和堕落天使之间呢?”
随即,陆章台一阵肆意的大笑。
直震得整座地牢都在颤抖,无数石块纷纷落下了深渊。
等笑声过后,陆章台轻蔑地瞥了一眼那铁笼子外面的干尸,语气真的像是冬天的雪水那般寒冷:“金衣阁么?阿台要将你们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