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城,天色渐明,长夜已经过去,喧闹的城市再次陷入宁静时又再次醒来,年近半百却看起来只是中年模样的城主周寒坐在周府的主位,他续着许长的胡须看起来似乎有些年长的模样,头发被一根竹子固定在冠冕上,手中攥着的虎符早已沾满了他手心的汗水。
他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作为这座城池真正的主人,外部发生的事务他一清一楚,却因为亲缘关系而心中摇摆不定,原本明灭不定的烛光,在阳光下慢慢失去了光影。
即使这样,今日他也没让人熄灭,这故意摆在自己椅子前面的桌子上的烛光。只是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脖颈,精神渐渐恍惚。
而在桌子边倒伏着三具尸首,一女两男,都是年轻俊俏的模样,这几位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从京城带来的人中,自己不认识却活动过于频繁的人。
辰时到了,天已放亮许久,一个只穿着轻薄的白色丝绸的男人慢慢接近了府邸。
父亲,你叫我,眼前这个脖颈围着白色布匹的男人本该这样说的,可他现在却做不到了,只能微微拱起手,连点头都不能做到。
“术儿,你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吗?”
微微扫了地上的尸身,名为周术的男人安静的树立在那儿,不言不语,如同雕塑。
“作为别人的棋子没什么不好,你唯一的错漏便是掌控不了全局却依然任性的去做事,仅仅依靠那点讯息便将自己的性命赌上去,赢后获得的赌注却廉价得可怜。”中年人终于站起了身,原本看似儒雅随和的模样却勾出数个表情,仅仅一边抬起的笑容,就让这张庄正的脸显得有些恐怖。
“还有一个错误,事主用来盯着你的眼线,在你动手时就该处理好,而你却任由他们活动,下一次你若做不到快刀斩乱麻,那时候就没我给你擦屁股了,这一点,你比你的两个兄长差多了。”
这三个货色,难道还敢杀我吗?或许吧,那样他们便能真正做成那件事,而不是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用杀人这样的罪名抓住那小子,等到一切发展结束后再处理他,所有事都能解决,没想到冯大郎居然在近日来到了这里,再想用诡计或者强来,恐怕都不会奏效了。
失败了便失败了,让上面那些真正谋事的人头疼吧,那个新朝堂,不上去也罢!
“你去吧,好好养伤,十几日后等你能说话,我们再好好说些什么。”
疼痛依然占据着脑海,术微微弯下腰恭敬行了一礼,没再做什么,缓缓退开。
“将这里尸首处理一下,烛火熄灭了,今日衙门有事也莫叫醒你们老爷我。”他从后门缓缓隐去,几个穿着红衣的甲士匆忙走了进来处理着这堂前的一切,视角转上,可以看到这府邸上,四周都是红色甲衣的精卒。
这是城外营地的三千飞狐军,和平日的青衣皂吏显然是两种做派,这不大的周府显然已经进入了戒严的程度,这城主究竟在防备什么?
整个青州郡明面上都没有一个逍遥境界的人来制衡那个出现的年轻少年,他当然肝胆都在颤抖,虽然依然阻止不了那人癫狂后来取自己性命,但是杀死朝廷命官只要查不到真正证据,上面也不会大动干戈,但是若整个建制的精锐兵卒消失大半,朝廷一定会怪罪下来,想来那人也会忌惮三分吧。
这样想着的周寒微微安心,自从亡妻六年前过世,自己再也没沾染女人了,或许是因为老了吧,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荒唐,七十多了依然像蛇一样不得干休。
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他终于让自己安静下来,身心陷入沉睡。
另一边,童息和冯余情却在半路分开了,两人各自寻了一处僻静的住所歇息,然后一个住进了双溪镇,一个住回了甘甜村。
经过昨日的乱战,童息终于感觉到,平日带着亲切的镇民看着他背后那沉重的剑时,那隐隐畏惧的模样。
但在那甘甜村,亲族兄弟们却还好,都是眼神带着笑和他打着招呼。
“息,回来了!”
“童哥,今天带着剑,很精神啊!”
“大壮哥,是要上山猎狼吗?”
一声声的言语,让童息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