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了吗?
再一次的受伤,藏在人群中的不惑境,终究有些多了。
这已是半个时辰来,自己第七次受伤,这一次,伤到了左胸,纵使尽力去闪躲,依然被捅出半寸深的伤口。
微微用手,将翻开的皮肉合拢,童息的身体刺痛得让他闭上了双眼。
他的身后,是蔓延半里的尸体,不用细细去数,倒伏的人已经有了八百多人,大多数都是被一击毙命,少数还活着,却已经爬不起来了。
这一次,围杀他的人,看来在两千多,可他自己若是再不歇息,也已经到了快油尽灯枯的时候了,那矮小的指挥只是守着师傅的尸身,静静看着自己,并命令散落的兵卒渐渐结阵,在他身边那二十多人果然都不简单,他们先是眼看着自己屠杀那些兵卒,然后,等到自己渐渐力竭,便混在兵卒中,抽空子便给自己一下狠的,这些枪兵兵卒只是简单的壮卒而已,着甲的甲士更难对付些,显然是他们平时培养的精锐。
要放弃吗?还是选择在这里死去!
童息这么想着,口中大声的喘息,四周的兵卒也在听着指挥的下次发生同时刺出。
自己已经没有撞入兵卒中,搅动阵型的力气了。
自信的丧失体现在行动上,便是他第一次望着那个老人的方位慢慢后退。
“你,真的要抛弃你的师傅了吗?所谓的师徒,便是这样浅薄的东西吗?”
“你在激我吗?”赤着上身的童息强忍着口中的凉气:“你也怕我放弃尊严,成为一个鬼魅,永远跟着你们,折磨你们,对吗?”
两人隔着三十多步隔空对话,若是常人或许根本听不清互相在说什么,但他们两个的交谈,互相却听得如此清晰。
矮小的将军挥了挥手让围着他的士卒散开,身体第一次走近了他。
“你没直接走,便是还犹豫着是否放弃信义和尊严吗?那么,我给你一个一对一的机会,战胜我,我便放你走,这很公平,不是吗?”
“你是指被两千兵卒围困战斗半个时辰后和毫发无伤的你战斗是公平吗?甚至你的军中有不惑之境的先锋老将数人,若排除你身边没动手的两人,剩下的该是三位,对吗?”
“你没有选择。”自身后的人那拿起一根白杆长枪,四周的兵卒散去,这人终于站在了他十步外,枪头斜指着向右上,右手正常握着,枪柄自右腰顶在身后的土地上,左手伸向后背握住了斜插过来的白杆,眼神沉浸。
看不到那被面甲遮掩的面容,只觉得这人,摆出的动作华而不实,分明是在蔑视他。
童息却没有办法,他连举起这把剑的力气都在小心积蓄着,将白豚拖在地上,胸口纷杂的呼吸也慢慢沉寂。
若自己拿的是那把自己的佩剑止息,他该更从容,师傅的剑,虽然让他拥有更强的爆发力,但是也是造成如今他困境的原因之一,还真是自讨苦吃。
放弃杂念,摒弃所有的幻想,他的理智告诉着自己,然后他第一次,闭上了双眼。
“你是在做什么?放弃了吗?那么,我可要攻过去了。”
左肩?腰?,不,是心脏。
听到呼啸而来的刺击,他几乎是下意识将剑挡在了感应的方向。
咚,沉闷的剑身与枪尖的交击,瞬间将他手中的白豚震脱手,身体也下意识向着身后飞出一丈多远。
这时童息才睁开双眼,眼前的这个矮小的男人,居然也是逍遥境的人。
如此强大的阵容,为何会来捕猎他这样的猎物?
我的敌人究竟是谁?
“你还有力气吗?”有轻轻的声音几乎像是在耳边说话,让因为失血意识有着些许恍惚的他骤然而惊,然后才意识到,这片天空已然变得模糊。
这不是自己将要昏迷,而是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