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
再睁眼,依然身处迷雾中,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上的肌肉,原本空虚的感觉已然减轻,身体的温暖再次回到了身上。
“一个时辰,还不算晚。”
眼神四望,自己已然不在那个坡口下,自己身处背风的某个凹陷,或许是怕被发现的程度,并没有生火。
“他们,有留下师傅吗?”
“是的,他们留下了,不过他们捡走了白豚。”
顺着声音望去,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影影重重,看不真切。
“我们,该怎么做。”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们都得死,歇息许久的你,如今还有几分战力?”
“勉强帮你挡住那个最后出手的人,这便是我如今身体的极限,说句实话,即使健全完备的自己,依然不敢说完胜,也不知道将手下八百多人的性命送给我,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就好,我困住了他们一个时辰,是该给他们教训了。”
他这么说的同时,浓雾在瞬间变得暗淡了一些,仅仅不过二十个呼吸,这场雾便散了。
“息,你知道吗?几乎所有人说,只要我站的更高,这身一无是处的东西,便有了意义,我以前以为只是在安慰我,或者达到拥有随时进入仙神的境界,才有资格那样,可是一场意外,居然让我发现,只要真的站的高一些,再高一些,便可以做到平日做不到的事。”
看着他的身影在下午临近余晖的日光下更加清晰的模样,听着他自言自语,童息心里一阵莫名,却依然攥紧了那支轻薄的笛子,却看见他那犹如树叶般轻便的身体,跳跃着一步步登上那颗高大的乔木树的顶端。
这时他才发现,这棵安康树,竟然是附近最高的地方。
站在高处,世界都仿佛变成明暗的两边,界限分明,可又四溢出色彩斑斓的颜色,为世界镀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彩边,透露出莫名的意味。
“你知道吗?童息,初见你时,我和那名为周术的混蛋并无什么两样,我知道在高门中长大是怎样的混账模样,认为整个天地的百姓都只是取来便用的东西,只因为手中拥有的权利,可是呢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在被别人排斥之后,是非便已然模糊了我对以前的认知和善恶的观念,我只是小心克制着自己的欲望,让自己不要真的变成和迫害我的人一样的混蛋,名为冯余情的男人,只是对谁都客气而已,因为他无法用不同的表情去应对复杂的人群。”
“于是,这造就了如今的我,除非一个人被我认定是敌人,我都不会去恶语相向。”
“但是,有一种人,我是一定无法原谅的,那便是杀死我亲人的人,哪怕我的动作会影响到无辜的人,我也在所不惜。”
不安在自己脑海中涌起,地脉仿佛开始了震动,四处望了望,这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就在自己前方十步的地方,肮脏的水流自地下的暗河中喷涌而出。
于此同时,远处六人的身影映入眼中,这时童息才发现,四周早已布满粘稠的灵息,他微微抓握,这些调皮的精灵却从他的指缝逃过。
洪水来了,出现在如此的高山上,这简直是一场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是却分明就这么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向着眼前的六人,和远处盘踞的阵营冲去。
“这便是,你所说的用处吗?”童息张开的口开合数次,才低声说出这么句话。
这已经不是借助天势了,所谓书生是这种东西吗?那老一辈的武夫,究竟是在和什么怪物战斗,即使这样的攻击不是必死的,可靠着严寒,没入不惑之境的普通士卒恐怕死定了,而那些不惑境的,恐怕也会被这洪水困住冲刷出百十里汇入江水,侥幸得活也会元气大伤。
远方,仿若有流星向这里划来,那是?
以自己的目力,那该是那位不知姓名的指挥者投出的长枪,果然,武夫在这样的场面,还算不是全无应对。
童息这么想着,手臂却已然做出了动作,他从笛子中拔出了纤薄的细剑,肌肉拉向背后狠狠蓄力。
他做不到将那长枪打下,但是稍稍影响长枪的轨迹,却并不难。
一道绿色的细线自他手中抛出,与散发出红色的长枪互相疾驰,并最终相撞。
理所当然,长枪依然在向前,仿若没有遇到阻碍一般悠然自冯余情右侧划过,撞向山头发出巨大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