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不再说下去。

她看见白飞羽神色凝重的望着浩瀚的星海。那神情有点儿像是刚才连番哀叹的欧阳大老爷子。

绿萼垂首道：“我知道你有伤心的过去。”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白飞羽缓缓说道：“我很想跟你倾诉。可是不知如何开始。”

绿萼“哦”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是知道的。我是被师父从山下救回来的孤儿。

十七年前我还是八岁的孩童。你知道，江南金陵城里的南宫世家吗?南宫世家是一个有上百年历史的庞大武林家族。这个家族在九州各地有很多分支。我的父母就是南宫世家巴蜀分家的人。我的父亲姓白，人称‘雨打飞针白’。他是可以比肩唐门高手的暗器名家。他手中的一口飞针，能瞬间刺中人周身一百零八处穴道，百发百中从未失手。我的母亲是南宫世家的人……”

“小的时我很快活，无忧无虑。你应该听说过的，南宫世家几百年来一直是武林中最富有的家族。即使只是巴蜀南宫世家偏房出生的小姐，我母亲的嫁妆依旧是很大一笔财富。……然后，有一天晚上，骷髅魔教的人闯了进来……”

白飞羽顿了一顿，接着又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骷髅魔教为什么会找上我们……你知道的，即使武功再高，不懂法术的人在法力高强的人面前也不堪一击……巴蜀南宫世家全家四百五十一口……这些魔教中人真的做到了鸡犬不留。”

白飞羽别过脸去，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绿萼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他的肩头在微微颤动。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逐渐较为平复地道：“本来，我也在劫难逃的。大概是，上天怜悯我，他们杀人的时候，我失足掉进了河里。在两年后，我上山采药遇到一个清矍的老人。他收下了我当徒弟……”

说到这里，白飞羽冷笑了几声，然后道：“我永远都忘不了和骷髅魔教的血海深仇……“

说完，他在夜色中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可是我天资有限。以我现在的法力根本就报不了仇”。

之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风似乎也静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绿萼突然问道：“对了。你身上怎么会有秦淮楚词楼的香囊的？”

白飞羽一脸郑重地缓缓说道：“她是我的大恩人，也是我的姐姐。我掉到了河里，是她把我从河里捞上来的。从那天起，我就把她当成了我的亲姐姐。当时，她也还很小。今年她也才刚刚三十出头。”

绿萼“嗯”了一声。

白飞羽又大略讲述了楚词楼的凄惨遭遇。她的父亲是一个乡间儒生，虽然才高八斗，但却气质清高，不愿应试，为五斗米折腰。这人就在城郊一个名叫秦家庄的小村，靠给地主写字来讨生活。他妻子早死，膝下只有楚词楼这一个女儿，生活很是清苦。

有一年闹瘟疫，这儒生得病死了。家中本就贫寒如洗，楚词楼又只有九岁，每天饭都吃不上一顿，饿成了皮包骨头。后来，她被一个老鸨发现了，落入烟花，做了秦淮河畔的歌妓。

楚词楼天生丽质，又聪明伶俐，在老板精心调教下诗、词、书、画无一不精。她长到十五、六岁，即声名大噪，成了秦淮两岸的花魁。她沦落烟花本非自愿，故对那些王孙公子往往不假颜色。但是，本性贱的贵公子实在太多。她越是冷面迎人，这些人就越觉得她别有风韵。以至于连京城的花花公子们都是趋之若骛，不远千里来秦淮一睹其芳容。

也正是因此，老板把她当成一颗摇钱树，事事听她的、顺着她。所以，在她把白飞羽救起之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才能同意收留这个吃白饭的。她是真心把这个落水的小可怜当成了亲弟弟。虽然一天到晚忙东忙西地，她总会抽出时间照料着小白飞羽。

说到这里，白飞羽突然望着绿萼的眼睛道：“她真的是个好人。你千万别像别人一样，用世俗的眼光看待她。她不是他们想像的那种人。”

他顿了一顿道：“我一直拿她当我的亲人。这件事结束了，我带你去见见她，可好？你们一定会相互喜欢的。”

绿萼连忙点头。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