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史塔克紧盯泰温·兰尼斯特。 这人会是詹姆·兰尼斯特？ 要真的是詹姆，艾德并不畏惧。 但如果是会易形的詹姆？那就很棘手。 艾德约斗泰温，不过是提振士气的一种心理战术，而非真的约斗。 如果现在的泰温并不是泰温？ 能任意改变自己的形貌的詹姆？ 如果是真的——艾德逼詹姆离开瑟曦，要他去长城做守夜人，最终逼迫着詹姆离开了维斯特洛大陆，却反而造就了詹姆的超常能力，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事，这很残酷！ 艾德仔细打量自己的对手，面前的泰温身材高大修长，肩膀宽阔，头戴深红色的头盔，没有放下面罩。 他眼神冷酷，嘴唇紧抿，两鬓浓密的金黄的络腮胡子，淡绿色的眼睛中也点缀着金黄。一身深红色的盔甲，左右两边的肩膀上趴着黄金雕刻而成的两只狮子。他的战马也披挂着锁子甲，马脸上都带着面罩。 艾德注意到对手的剑并非窄剑，而是一手半长剑。 双手长剑也是重剑，但在马上双手剑握剑并不灵活，所以马战几乎都是单手剑。比单手剑长但比双手剑要短的剑，称为一手半剑。 一手半剑单手使，需要过人的臂力。 像魔山那样双手剑单手随意挥洒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战马决斗，一手半剑已经占了兵器上的便宜。 艾德·史塔克的瓦雷利亚钢剑就不是一手半剑。 一手半剑在战马上占据了优势，如果是步战，当然是双手剑占据优势，但速度会变慢——这是双手握剑造成的限制，并且攻击的面也没有单手剑宽。 泰温能单手使用一手半剑，这不是艾德所了解的泰温。 泰温的剑术虽然不错，但已经年过五十上了年纪，詹姆的年龄则跟艾德·史塔克相仿，体力精力相当。 泰温的眼神犀利如剑，把艾德·史塔克上上下下打量，说道：“艾德大人，你怕我杀了你，所以先把自己的右手腕割伤了？” 艾德·史塔克的右手腕上裹着白色的绷带。 艾德冷哼一声，呛的一声抽出空寂女士，剑指泰温：“你要战，那就战！” 泰温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艾德，露出怜悯之情：“艾德大人，是你下的决斗书，我是应战，不是我要战！” “拔剑！”艾德厉声喝道。 泰温并没有拔剑，冷冷的看着艾德·史塔克：“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左手剑？” 艾德说道：“我左手也能赢你。” 泰温冷冷说道：“好，我成全你！” 呛！ 他拔出腰间长剑——一手半剑——其实这种剑在马上还是略微显得长了点，不是高手反而占不了强——长剑出鞘，泰温轻巧挽了几个剑花，直奔艾德。 双方士兵的呐喊声轰然炸响，数万人呐喊，锣鼓声也大作，声震天地。 艾德右手控制马缰，左手剑砍向泰温。泰温并不格挡，俯身，剑从头顶砍过。泰温的战马和艾德的战马交错而过，双方互换了位置。 “你的剑太慢了！”泰温漠然说道，面无表情。 艾德·史塔克心中发冷，难道自己的激将法并无作用？如果此人真是詹姆，绝对不会在自己右手受伤的情况下坚持决斗。 四地大军面前，决斗一个右手无法使剑的人，胜之不武，也为骑士所不齿。 詹姆虽然是臭名昭彰的弑君者，却有骑士的傲骨！ 然而泰温不单接受了自己左手使剑的羞辱，还主动进攻了。 左手使剑，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艾德·史塔克的动作僵硬，不用决斗，他就已经输了决斗，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还有这次战争的败局。 艾德的背脊冒出冷汗！ 他淡淡说道：“泰温大人，不管马战步战，我都不畏惧。”他大吼一声，催马冲向泰温，空寂女士直刺泰温胸口。 泰温策马来迎，身体略微一侧，那剑刺空。双方战马马头相交，泰温战马的马头猛撞艾德战马的马头，艾德战马后退半步，让过撞击，立即反击。 艾德空寂女士横斩。 泰温后仰，身体柔韧无比，几乎全贴在马背上，艾德的横斩掠过。泰温起身的同时一个反击突刺，他的战马跟主人步调一致，马头猛甩，撞击艾德战马的脖子。 叮！ 泰温的突刺快如闪电，正中艾德的空寂女士剑身。艾德的横斩的力量被这一突刺加上了推波助澜的新力，收势不住，空寂女士回斩，几乎斩中自己的左臂。 艾德胯下战马也被泰温的重甲马头撞中，连退数步，马儿负痛嘶鸣。 西境骑士士兵城上城下一起呐喊，而三地联军却是鸦雀无声，战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艾德控马横剑，泰温狠踢马刺，战马负痛，猛冲向艾德。 西境大军呐喊鼓噪声中，泰温眨眼间刺出数剑，第一剑刺艾德面门，快得犹如一道银光。艾德空寂女士格挡，然而这一刺不过是虚招，就是要引开艾德的剑，艾德的剑上举格挡，泰温的剑倏然下沉，一剑正中艾德的胸口，剑尖刺在铠甲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大响，那铠甲向内凹陷了一个小坑。 艾德忙沉剑来磕，泰温的剑已经收回，这一磕又落空。 “你的剑太慢了，马也不行！”泰温冷笑，两马再次相交，银光一闪，长剑刺中艾德战马的马头，战马嘶鸣，猛然人立起来，噗噗两声，泰温的剑斜斜向上，眨眼间在艾德的马脖子上穿刺两次，动作太快，旁人看来，也不过是一刺。 艾德翻身落马，就地一滚，站立起来，叮的一声轻响，泰温战马奔过艾德的身边，一手半长剑的剑尖点在他的咽喉护甲上。 轰！ 艾德的战马倒下来，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泰温的战马已经跑开，站在距离艾德十尺外，呛的一声，长剑入鞘。 三地联军数万人就好像全部窒息了，没有一点声音。 西境大军，城上城下，一片欢呼。 距离得远了，所有人都以为艾德的咽喉已经被泰温刚才那一刺刺穿。 艾德呆了呆，涩声说道：“你赢了！” “你的右手伤什么时候能好？”泰温漠然。 “三天吧！” “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你我在此决斗，以古老的方式，了结这一场战斗，并且，我允许你用代理骑士。” 艾德心中大喜，面上却依旧如北境冻土般冷酷严峻，任何人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内心情绪：“泰温大人，我军中有个巨人泰伦·灰烬，无人能敌，你可想好了！” “不管是谁！”泰温淡淡说道。 艾德不再有丝毫怀疑，这个人，就是詹姆·兰尼斯特。他会易形术后，剑术也更超绝，但那内心的傲气，毫无改变。 “一言为定！”艾德冷冷说道。他就算战马被杀，人也战败，却气势丝毫不见颓。泰温也无法窥见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一言为定！” 艾德·史塔克转身就走。 西境大军中，响起了一片嘘声，各种嘲笑羞辱声铺天盖地。 “艾德大人！‘泰温喝道。 艾德站住，转身，看着泰温。 “请你看在我刚才饶你一命的份上，善待瑟曦和她的孩子。” “我不会欺负妇女和孩子，她们也不会受到其他人的羞辱，该有的礼仪和生活，一样不缺。” 泰温点点头：“艾德大人，我相信你！” 艾德深深的看一眼泰温，泰温明知道自己左手剑无法跟他对战，却选择了动手，在获胜后放过自己以示好，他做的这一切，更多是怕瑟曦吃苦。 艾德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阵营。侍卫队长乔里·凯索带着侍卫们拍马冲出，前来迎接，有侍卫牵着空的战马。 * 史戴佛·兰尼斯特是泰温的舅子和堂哥，他的妹妹乔安娜·兰尼斯特是泰温·兰尼斯特的妻子。 战争爆发，泰温带着一万五千精兵在泪痕湖的森林里被红巫女梅丽珊卓一把火烧掉之后，史戴佛·兰尼斯特就召集兰尼斯港和凯岩城里的青年少年加入军队，短短时间，聚起了一万新兵队伍，在距离凯岩城不远的牛津镇训练新兵。 西境军虽然大败，三地联军收服河间地失地势如破竹，但是金牙城于山脉正中的大道而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金牙城不破，西境就高枕无忧。 史戴佛·兰尼斯特日夜操练新兵，后来凯冯·兰尼斯特回到西境，从金牙城抽调了一个老兵队伍来训练新军。 西境箭术第一的马尔布兰家族的继承人和长子亚当·马尔布兰奉命成为训练牛津镇新兵的总教头。 亚当·马尔布兰父亲的姑妈，是詹姆的爷爷泰陀斯的妻子，亚当·马尔布兰的箭术一流，为人谨慎小心，他和表哥詹姆一样，生来就有领军的天赋气质。手下的骑士和士兵，无须多鼓动，都自愿追随他们而战。 亚当是泰温最器重的斥候队长，斥候可是一支军队的眼睛，军事才华出众如黑鱼布林登·徒利，都被艾德·史塔克委任为斥候队长。 牛津镇是个小镇，但地势平坦，适合训练新兵。亚当带着自己的亲兵来到之后，就首先安排三轮斥候，日夜不断的哨探周围的情况，以防不测。 但不过几天后，他的斥候就被史戴佛·兰尼斯特下令召回，亚当·马尔布兰也被史戴佛的骑士带到中军大帐，被史戴佛严令不得再派出斥候去哨探，金牙城固若金汤，三地联军无法攻克金牙城，就不可能来到牛津，而临海一面的威胁来自铁群岛，铁群岛的大王巴隆·葛雷乔伊是西境的盟友。 亚当·马尔布兰唯唯诺诺，答应了史戴佛·兰尼斯特不再派出斥候，只一心训练这一万新兵。史戴佛的军事才能平庸，但他地位和权势都高于亚当·马尔布兰，他痛恨亚当没经他的允许就先派出了斥候四面哨探东面的情况，并在大道和附近密林布下了毫无作用的暗哨。 亚当的举动受到了贵族骑士们的嘲笑，也惹得顶头上司史戴佛很不开心，他想想也许是自己谨慎过头了吧，也就不再坚持。 西境山脉险峻，进出只有一条大道，但被金牙城居中截断，大后方凯岩城牛津镇，的确并无兵患。 * 步兵的战斗队列训练完毕，天已经全黑，一声解散，士兵们全部都瘫在了地上。 啪啪啪！ 队长们的皮鞭响起，同时，紧急集合令响彻训练场，新的军令颁布下来，晚上将进行夜战训练。 为了能尽快具备战斗能力，亚当·马尔布兰每天都加紧了时间进行新兵的训练，步兵上午是队列剑技，下午则是战阵队列的变化训练。弓箭手们则是战阵和箭术训练，变队，前进和撤退的队列步伐等等。 一万新兵：三千为长矛手，三千为剑盾兵，三千为弓箭手，一千骑兵。 四个军团，一万新兵，每天艰苦训练不停。 泰温和凯冯爵士给亚当·马尔布兰训练新兵的时间为三个月，亚当则只给了自己两个月。 * 罗柏·史塔克和威尔还有艾莉亚在矮丘树顶高坐，看着训练场上火炬照耀通明如白昼。 西境的骑兵军团，长矛军团，剑盾兵和弓箭兵都在各自的训练场地苦练夜战技能——骑兵军团分成了两个对战军团，演练冲锋与防守，侧翼包抄和反包抄……长矛手们则在训练阵型的前进，后退，转向，撤退……剑盾兵们则在演练对战，包抄，冲锋阵型，防御阵型……弓箭手们则在‘预备、放’的口令声中一次一次的拉弓放箭，长弓吊射的箭雨下了一轮又一轮…… “威尔大人，亚当·马尔布兰是个军事人才。”罗柏··史塔克说道。他起了惜才的心思。 “今晚夜袭，命令大家活捉亚当·马尔布兰。”威尔说道。 “万一他反抗呢？我们反而还要多死掉自己的几个兄弟。”艾莉亚说道。 罗柏和威尔都是一笑，罗柏说道：“小妹，今晚他们训练完毕之后，所有的人都会睡得像个死人。” 树下不远处的草丛中，响起了几声野鸡叫声。 “安盖在叫我们该换班了，下去吧。”威尔说道。 “好！”罗柏·史塔克说道。 后方的整片矮丘密林里，藏着正在呼呼大睡的一支北境和长城的千人精锐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