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p>

看上去生得酷肖其母，吊梢眼，狐媚面庞，生得还挺好看的苏玉娘见是丫鬟，口中仍然恨恨连声。</p>

她鼻孔中哼了一声，用力剜了垂首坐在椅子上的苏锦书一眼，没好气道：“怎么了？</p>

有甚么事？”</p>

丫鬟忙道：“张家人来退婚，老爷让大小姐去前厅见客。”</p>

苏锦书暗暗垂泪。</p>

她平里遭苏玉娘母女羞辱惯了，对于那些冷言冷语，倒也有了相当的免疫力，无论苏玉娘骂什么，她都充耳不闻。</p>

这。</p>

倒让苏玉娘母女对她无可奈何起来。</p>

那母女除了暗地里咬牙切齿，骂苏锦书是滚刀肉外，一时倒也没什么好计较。</p>

而此时。</p>

苏锦书听见丫鬟的话，不由怨恨父亲，为何要自己人前出丑。</p>

她不想去。</p>

丫鬟又说了：“……前厅中，张家的人吵得很凶，老爷气得不行……”</p>

苏锦书心中长叹一声。</p>

她现在。</p>

连镜子也不敢照，又有何颜面又见生人。</p>

可。</p>

如今看来，不见，似乎又不行。</p>

这左右为难之势，让苏锦书又羞又急，没法子，她只有强忍羞惭，跟在丫鬟身后下了绣楼，往前厅走。</p>

……</p>

后花园中。</p>

海棠生姿，牡丹摇曳，红花绿叶，香气袭人。</p>

苏锦书毫无心情。</p>

尤其是。</p>

当她得知今天前来的还有未婚夫张恒时，更是心都碎了。</p>

不过。</p>

她的心里除了羞愧，却还抱着一丝丝幻想。</p>

幻想等下如果见了张恒，从他口中听到诸如“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之类的安慰话。</p>

他若不弃。</p>

于她。</p>

才是最大的希望。</p>

正是这一点可笑的幻想，不停催动苏锦书的脚步，穿过后花园，来到了前厅。</p>

她的脚步软绵绵的。</p>

她的身子发烫。</p>

迈进前厅时，苏锦书只觉得浑身发软，头也发晕，她的目光，率先捕捉他的目光——张恒。</p>

天！</p>

那目光……</p>

先是一闪即逝的惊诧、失望，接着，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丝厌恶与可怜。</p>

这目光。</p>

让苏锦书瞬间绝望。</p>

原来。</p>

他与她一样，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幻想里。</p>

偏偏这时，张恒开口了，他说话的声音，似乎都颤抖了：“……她，她就是锦书？</p>

不！</p>

我不信，我不信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是锦书。</p>

我不信！</p>

我不信我不信……”</p>

张恒的声音充满歇斯底里的绝望，当他看到五官变形，丑陋不堪，浑身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新痂叠旧痂的苏锦书的第一眼，他——彻底绝望了。</p>

痛苦的绝望。</p>

苏锦书以现在这样一副尊容突然置身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还出现在张恒面前，直觉得浑身上下如同针扎。</p>

她。</p>

比张恒更要痛苦上十倍。</p>

不过。</p>

张恒的绝望，让她瞬间明白了一些道理，瞬间也变得坚强。</p>

人。</p>

毕竟还是要靠自己的呀！</p>

苏锦书。</p>

有她骨子里独属的骄傲和倔强。</p>

这些天性，有些是父母给的，有些，是她过去十几年曾经养尊处优的生活磨炼成的。</p>

苏锦书见到张恒那般模样，心中由失望、悲愤、怨叹，瞬间就转为了释然。</p>

她虽然垂着头，声音却清清亮亮：“不错！</p>

我就是苏锦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