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而且还是一年中最为潮热的三伏天的晌午时分。
炙热的阳光照在一丛丛青青的翠竹上,伴随着一曲悠扬的古琴声,使得本就颇有几分丘壑的庭院凭添了几分雅致,雕梁画柱的房间一丝一毫都显示出名门世家那高贵典雅的气势。
但这满是蝉声的庭院中,原本平时都大敞四开唯恐错过一丝微风的门窗却被紧闭了起来。
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房间里不但很雅致,也很宽敞,并被一扇由整块汉白玉打磨而成的屏风隔成了内外两间。
宛如天籁的琴声是从内间传出来的,清雅而动听,几乎能让只要有耳朵的人忘记一切的沉迷进去,可这么美妙的琴声却并没有令外间的人有一丝陶醉。
房间里那块极高档的波斯地毯上正匍匐着一个人,一个完全赤裸着上半身的人。这个人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健美的身材,一张俊美的脸,一双明亮的眼睛,若在平时这样的一个男人不论是站在女人还是男人面前都能让人多看几眼。但此时,他却如一块烂泥一般的爬在了地上,不但已完全披头散发,身上还已被皮鞭抽打的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但他倔强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祈求之色,甚至任由那毒辣的皮鞭抽打在他身上,他都没有吭一声,唯有紧紧的咬着一口钢牙,一双恨恨的盯着屏风后那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但是地上的人越是这样,那落在他身上的皮鞭就越狠,越多,随着皮鞭飞溅的血肉几乎染红了那块精美柔软的地毯。
“爱之深,责之切!”屏风后的琴声已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冷但却很动听的声音,“好了,停了吧!南宫公子,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好父亲!”
话音落后,那皮鞭也停了下来。
但听了这声音,爬在地上已是血肉模糊的南宫清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狠狠的用手抹去了自己嘴边渗出的那缕鲜血,眼中的愤怒越发的凝重。因为这声音中的冷傲就如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般深深的砍伤了他骨子里的那股他与生俱来的骄傲,所以他非但一点都不感激这仁慈的怜悯,反而越发的愤怒憎恨这个声音,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刻就拿刀将这个声音的主人碎尸万段。
“多谢教主的救命之恩,也多谢教主的不杀之恩!”一个微显苍老但却雄浑有力的声音伴随着一声人的双腿重重的跪在地上的声音在南宫清身边响起。
“父亲,您——”南宫清愤怒的低吼还未说完,一击响亮的“噼啪”声就在他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响起。
“住口,逆子!否则,老夫今天就杀了你!”
一声淡淡的冷笑,一个高贵如帝王,白衣不沾一尘的身影已优雅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根本没看地上那恨恨的盯在自己身上的那满是不甘和愤怒的眼睛,隔着洁白如雪的帷帽,冷冷的说道:“南宫掌门,你们父子已入教两年了,应该知道教中的规矩。若不经我的允许,我教的所有暗舵绝不能与怀璧山庄及其下属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更不许有任何私下的联系。而这次南宫公子竟然敢私下与周忠倒卖如此巨额的兵器,而且还敢在周忠暴死后去周府偷取账册。你们可知道若是他那日落在怀璧山庄的人手中会有什么后果吗?而且他这样做无疑是让我教在周忠暴死这件事上摊上了没有必要的嫌疑!甚至有可能导致我教与怀璧山庄发生冲突!”
“教主属下知罪,是属下教子无方,属下罪该万死,请教主责罚!”
看着跪在地上,几乎一张脸已完全贴在地面上的南宫沛山,洛雨亭冷冷的笑着说道:“南宫掌门你死一次就足矣了,哪里来的万死!”
恭顺的匍匐在地上的南宫沛山没有说话,因为一股令他有心底生出无限寒意的霸气已越来越明显,使得在这酷热难耐的天气里,他身上竟然不由自主的一阵阵的发冷,高瘦的身体也已微微开始有些颤抖,头上更是冒出了丝丝冷汗。
“事是我做的,你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与我父亲无关!我——”南宫清愤怒的喊道,一双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可南宫清的话依旧没有说完,就是一个更响亮的“噼啪”声在他的脸上响起,竟然令强壮的南宫清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顿时他的大半张脸立马就红肿了起来,一缕鲜血已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去。
“逆子,你再对教主无礼,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洛雨亭清冷的目光终于瞥了一眼倒在地上那满眼尽是愤怒和惊愕的看着自己父亲的南宫清,心中不经微微一动,竟然瞬间就隐去了眼中的那抹寒光。
“算了,这次他虽然忤逆了我的命令,但这毕竟也是初犯。而且我知道他与周忠的死并无关系,这次也是被人利用。也看在你们南宫世家对我教的贡献,以及你对我的忠心,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多谢教主!”几乎是喜极而涕的南宫沛山的头竟然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可这一句话,以及这一声闷响却令南宫沛山身边的南宫清脸上一阵极度痛苦的扭曲,一双眼睛已因愤怒而变的通红。
“不过南宫公子,我希望你能老实的告诉我,这笔买卖是谁给你介绍的,又是谁告诉你那个账本的事情的,前天又是谁指使你去偷那个账本的?”洛雨亭根本就没看地上的人,只是淡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