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少主人是早有准备啊!”楚江陵冷声说道,看着那个淡蓝色的玉盒,他就知道这是用在极寒之地所特产的千年寒玉整块雕刻而成的。这种寒玉本身就极寒极冷,据说只需一小块就能让一整锅滚热的沸水立刻结成冰坨。这种寒玉不但是天地间至寒的宝物,而且还极为稀少难得,若不是早有准备,根本无处寻觅,更不用说是用这整块的玉石雕刻成如此巧夺天工的盒子。
“楚护法,我记得我三岁时你就告诉过我,一个人要做好任何事就要提前做好一切尽可能全的准备,所以我这也不过是遵从你的教导而已!”洛雨亭淡淡的说道,但落入楚江陵那满是悲伤和遗憾的眼睛中的目光却多了一份冷酷和威严。
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霸气令胡人凤和汤如海立刻就低下了头,并恭顺的退到了一边垂手而立,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是洛雨亭出现这种目光就代表他已经有些生气了。
一声满是悲愤的大笑在虽然雨又小了一些,但风却越发疾的天地间回荡。
“好一句遵从教导,属下真是愧不敢当!少主人天纵奇才,心机手段岂是属下能班门弄斧的!少主人的话,属下真是惶恐!”宛如一尊威严的塑像伴伫立在风雨中的楚江陵朗声说道,他一双明如星辰的眼睛迎着那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没有一丝退缩,脸上满是愤怒。
自从他从那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那枚毫不犹豫的击向自己要害的冰镖开始,他就知道这里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出自洛雨亭之手,他自己,胡人风、汤如海,甚至这个谢钰都不过是这位完美到了极致的少主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楚护法是在埋怨我刚才利用了你们吗?”洛雨亭看着满脸悲愤的楚江陵淡淡一笑。
“少主人,楚护法绝无此意,他只不过是一—”
还没等一脸紧张焦急的汤如海说完,洛雨亭已冷声打断了他:“汤护法真是越老越善解人意了!难道你认为我不知道楚护法的心意吗?”
一顿时脸上一阵恐惧的抽搐,汤如海只觉得他本就已经完全湿透了的后背越发的凉,而他的嘴也不由自主的紧紧的闭了起来。
轻蔑的看了一眼几乎有些发抖的汤如海,洛雨亭淡笑着说道:“汤护法似乎有些发抖啊!你这是身体不适,还是心中害怕呢?”
“属下年老体弱,多谢少主人关怀!”已重重的跪倒在了一片泥泞的草地中的汤如海忙急声说道。
“好一句年老体弱,汤护法不但是善解人意,而且这次可真是辛苦了!”根本没看跪在地上的汤如海,洛雨亭淡笑着冷声说道,他自然知道汤如海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他却不想在这里将事情说出来。
“少主人神机妙算,更有傲视群雄的气概,属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楚江陵冷声说道,看着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发抖的汤如海,以及一向都性如烈火,但此刻却脸色苍白,只是紧咬着牙,却一言不发的胡人凤,楚江陵心中越发的悲愤失望。楚江陵不在乎洛雨亭利用自己,为了这个孩子,他宁愿去死,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外表如此完美的少年,内心却是如此冷酷残忍,为了达到目的不但视人命如草芥,甚至还不惜毁坏自己亲生母亲的陵寝和尸体。
淡淡的一声冷笑,洛雨亭自然知道楚江陵话中的意思,但他却实在不想在这里和他做这些无用的口舌之争,所以他已将目光从楚江陵的脸上移到了车厢内那个如同一块发霉腐烂的臭肉一般瘫倒在车里的人身上,并优雅的蹲了下去。
看着那张己满是脓包的脸上那双依旧同自己一样清如秋水的眼睛,洛雨亭笑得很温柔,声音也宛如空谷幽兰般动听,低声说道:“谢钰,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明白了一切呢?”
谢钰的确己经明白了一切,就在他听到楚江陵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一切,但他现在除了满眼愤怒和恐惧的恨恨的瞪着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如同天神般不沾尘埃的人之外,他却连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
看着谢钰的样子,洛雨亭当然知道了答案,他脸上笑得更加温柔,声音虽然越发的低了,但却更加动听:“你不能说,那我就帮你说出来。你一定明白了我当初为什么要让汤如海将你治好,你明白了为什么我就算知道了你对我有异心,我还依旧让汤如海给你调理身体,你也明白了我为什么明明有机会杀了你却一次次的放过你,你更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我要来这里的消息连姚梦雪都不知道,却让金环知道了,其实我就是想让你来这里,因为长期应用药物调理身体的你,你的血本就是捕捉这莽古朱蛤最好的诱饵!”
洛雨亭几乎是贴在谢钰耳边,他说话的声音更是如同耳语,如此亲昵的距离,如此温柔的声音,同时那一股高雅的兰花的淡香已飘入了谢钰的鼻子,这本是谢钰梦寐以求的情景,但此刻那每一句进入谢钰耳朵的话都令他心中的怒火和恐惧加重一倍,一双清眸如同两条能喷出毒汁的毒蛇般满是怨毒和愤怒。
又是一声淡淡的冷笑,洛雨亭已站了起来,便再不看地上那个红肿并开始溃烂的臭肉,而是淡淡的说道:“谢公子,你既然背叛了我教,而且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有此结果也是罪有应得,不过看在你也曾跟随我,还为我教做出过一些贡献,你既然这么喜欢我母亲的这块坟茔,我就成全你的心愿,让你留在里面!”
洛雨亭知道谢钰虽然中了莽古朱蛤的毒,但他知道谢钰不会立刻就死,因为莽古朱蛤的习性是从不吃死去猎物的血,所以在它完全吃饱前是不会让食物死去的,但他却绝不能让这个人活着,因为这个人已经对自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而且还实在是太像自己了,他绝不能留下这个隐患给未来接任天魔教的佳儿造成威胁,再说他也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亵渎损害了自己母亲的坟茔和遗体后还能活在这个世间。
洛雨亭已又戴上了自己的斗笠,并已下了马车,如同一个高贵威严的帝王般优雅的缓步走向自己的马车,再不看身后的人和发生的事
“楚叔叔,今天你们都辛苦了,既然我曾外祖母要我回横素洞天,那你们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坐进了那舒服精美的车厢里的洛雨亭已摘下了自己的斗笠和蓑衣,并交给了恭顺的守在车旁的屠龙,客气有礼的淡笑着说道:自己既然敢做,也就不怕别人说,更不怕所谓的后果。
依旧笔直的站在一片风雨中的楚江陵没有说话,脸上如同一个死人般没有一丝表情明亮的眼睛根本没有看身旁车厢内的谢钰是如何像死狗一般让人用铁钩勾着身体拖出来,又怎么像扔垃圾一般被扔到了那口破棺材中,再被连同棺材一起埋入地下,而是一直都紧紧的瞪着车厢内那个温柔优雅的少年,此刻他的心就如同掉入一个无比寒冷的冰窟中一般,完全凉的没有了一丝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