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声的汤如海花白的头已重重的磕到了地上,等他再次抬起来的时候,一抹鲜红的血已融入了满脸的泪水之中。
已从自己的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并一把就将汤如海从地上扶起来的白老夫人,低声道:“如海,你要知道,想真的拦住一个人,不是单单是管住他的身,更重要的是,要改变他的心!”
“可少主人,他的心——”汤如海急声道,他岂不知道要想保洛雨亭一世平安,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改变洛雨亭的心思,但他从小陪伴着这位少主人长大,早已知道了这个聪明绝顶的少主人的心思是何等的决绝,又岂是任人能轻易改变的。
“放心吧,如海,你们明天只需按着他的吩咐去做,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不过,当年,我没有能劝住他,今天,我又怎么能看着他唯一的血脉再步他的后尘!”白老夫人道,同时她已毫不犹疑的缓步走向了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宽大的床很柔软,很舒服,被褥更是很温暖。
使得床上依旧微闭着双眼的洛雨亭那稍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享受的笑容。他很难得睡的这么沉,这么好,这一夜他甚至连一个梦魇都没有,所以令他心情很不错,甚至他的身体都难得的舒服,这时他对这种美妙的感觉生出一丝本能的留恋,竟然都没有急着起来,只是用一只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那柔软的帘幕。
“秋思,什么时辰了?”洛雨亭慵懒的低声问道。
洛雨亭虽然知道今天他要面临去做的事情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事情,但他还是对这种难得好的感觉无比的留恋,令他真的想再多享受片刻。再说若是时辰到了,秋思也一定会来提醒他的,所以他知道时辰一定还没到。
柔软丝滑的帘幕,轻轻的拂在洛雨亭的手上,但却没有任何声音。
瞬间,一双眼睛就打开了。
一道刺目的阳光立刻令洛雨亭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一合,但却立刻就又打开了,同时他的人就已经迅速的坐了起来。
一种从没有过得惊恐,令洛雨亭原本还有些松散模糊的思绪立刻就清明了起来。
从那透光空中折射而入的阳光上看,洛雨亭敢肯定现在至少已是巳时!
他原本是订在寅时就要起床的。
还有,这房间虽然很熟悉,这令他无限留恋的床。
但,但却不是,绝不是他的房间,更不是他的床。
立刻就已经是一身的冷汗,洛雨亭的整个人完全都惊呆了,他甚至都认为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魇中,这不由得令他的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他左肩上那依旧尚未痊愈的伤口。
一股钻心的疼痛,令洛雨亭的意识更加清醒了,他没有在做梦,因为就算是梦,也一定会被这股立刻就让他的冷汗又增多了许多的疼痛惊醒了。
看着眼前没有丝毫变化的一切,洛雨亭已用了他最快的速度回忆起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整整跪了一天的他,本就有些体力不支,而后,他面前那扇紧闭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随后,白老夫人慈祥关爱的笑容,满是疼惜的话语,令连站都站不稳的他真的心中尽是说不出的温暖,然后呢?对了,然后呢?
“那杯参汤——!”瞬间眼中的瞳孔就是一下剧烈的收缩,狠狠的攥着床上的锦被的洛雨亭低声怒道。
他本是这岐黄之术和用毒上的绝顶高手,他本不该发现不了那杯参汤上的蹊跷,更可况,当时他也看到了汤如海脸上那抹奇怪的欣慰的笑容,但他当时的身体真的差到了极点,而且他也绝不相信,那杯亲自由白老夫人端给他的参汤会有什么问题。
但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不论那杯参汤到底是谁端给自己的。
一把就掀开了自己身上的锦被,已是完全暴怒的洛雨亭腿上稍一用力就感觉到膝盖上那股钻心的酸痛,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并想奔向房门。
但世间事,想干什么是一回事,但做却是另一回事。
一声刺耳的东西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双腿发软,一下子就撞到了床旁一只放着一盆兰花的花架的洛雨亭厉声怒吼道:“来人,来人!给我——”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就已经有两道黑影推门疾奔了过来,并恭顺的跪到了他的脚下。
根本没看那两个跪在地上,满脸尽是惊愕的暗卫,仅仅刚才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的洛雨亭的话才说了一半,他竟然就又被惊呆了,只惊得的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他的扶着那个花架的手都在隐隐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