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的!”
三个字,很简单,虽然洛雨亭的声音很低,但却足以让姬飞风听得清清楚楚。
“死月饼,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赌徒了?你可知道咱们要是赌输了会怎么样?”脸色一变,姬飞风几乎是跳起来喊道,并不由自主的又挠了挠头。
的确,他都已经快半个月没盥洗沐浴了,看上去简直就像个丐帮弟子,那感觉可想而知,越是这个时候,他身上头上的那一阵阵刺痒就越显得难受。
鄙视的白了一眼身边那只急赤白脸的赃猴,洛雨亭便合上了眼睛,还咬着牙翻了个身,就再不说一句话了。
洛雨亭当然知道他们要是赌输了会是什么后果,而这三个字即是他的心里话,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世间上本就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局,更何况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而且洛雨亭还很了解谢钰,知道这个和他心思极为相像的人真的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角色,甚至连他也不敢完全保证能不能真的掌控谢钰的举动。所以洛雨亭此次选择哪辆车虽然并不是随意的,但他心里却真的有赌一把的感觉,他赌谢钰了解他,赌谢钰同他有一样的想法,因此他这次的选择恰恰是相反的那一个。
眼睛有些发呆,愣在了原地的姬飞风过了小一会才回过神来。
车厢一阵晃动,才有些昏昏欲睡的洛雨亭猛地一惊,勉强咬着牙又翻身转了过来。
门窗紧闭的车厢,洛雨亭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他立刻就确定了外面并没什么,因为看到在这本就不大的车厢内那个完全摆出一个舒服的大字的人的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就知道这震动是怎么发出来的了。
一挥手就轻松的接住了那个狠砸过来的锦垫,姬飞风连眼睛都没睁,坏笑着说道:“嘿嘿,有的人这山洞还真没白住,居然学会温柔体贴的照顾人了!怎么?这是怕我睡在这里不舒服,竟然还给我送枕头啊!”
一声冷哼,脸已被气得通红的洛雨亭狠声骂道:“我看有的人是那地牢还没住够吧!不但人变得臭不可闻,而且连这脑袋也臭了!”
“嫌弃老子臭?好,死月饼,你有本事出去啊!”根本就没在乎洛雨亭那几乎能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洞的目光,姬飞风反而不但依旧悠闲的闭着眼睛,竟然还又翘起了二郎腿,撇着嘴说道。
被夯的舌头有些打结,洛雨亭当然不可能出去,因为他不是傻子,唯有气呼呼的冷笑着说道:“好,好,好,很好!——”
洛雨亭一口气连着说了四五个好,最后狠声道:“死清风,咱们走着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话已说出,马车在走。
说话的人真的是无心,因为以马车的速度来计算,若是要追捕的人选对了的话,马车早已该被截下来了,若是选错了的话,他们也就会一直这样安全下去了,只要再过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到达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那里不但有大量的天魔教帮众接应,而且那里还有能满足他们一切需要的所有东西。
但,话音未落,话却应验了。
马车骤停。
完全是突如其来,而且车厢里的人还明显的感觉到这整辆马车几乎差点就翻过去了。
“死月饼,你的嘴总不会是开过光的吧!”姬飞风一把就扶住了洛雨亭摇摇晃晃的身体,苦笑着说道。
脸色也完全变了,洛雨亭当然知道屠龙驾车的技术绝对是天下无双,即使是再怎么紧急的情况也绝不会有这么剧烈的晃动,所以他心里明白,此刻外面不但是有人拦住了马车,而且恐怕屠龙此时已——!
冲门而入的血腥味,被姬飞风护在身后的洛雨亭的脸上虽然没有一丝表情,但心中却是一阵彻骨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又开始低弱的咳嗽了起来。
萧瑟的林间,纷飞的落叶,精美的马车,宛如一座能移动的小山的岩石,一个如同浑身浴血的恶魔一般的大汉。
无数冰冷的弩箭,没在地上,树上,人的身上,但却唯独车厢上连一根都没有。
洛雨亭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了,若不是屠龙及时挡住了这些弩箭,而且还奋力抵住了这块从高崖上滚落的巨石,他们的这辆马车绝对已经是人仰马翻了。
鲜红的血,一滴滴的从完全如同刺猬一样的人身上流下来,滴在地上,似乎也滴在了洛雨亭的心上。
他已经失去了好多人,今天,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一个也不想再失去,即使是天意,他今天也要试一下是否能逆天改命,所以,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但洛雨亭心中却暗暗起誓:只要屠龙命不该绝,他能活着离开这里,他就绝不会让屠龙死在这里。
根本没有看夹在马车与巨石之间血肉模糊的彪形大汉,也根本没看一步就挡在了马车前的姬飞风,眼中唯有那一个人,轻轻一提马,从紧紧围成一个合围的十余匹骏马中出来的谢钰冷声道:“怎么样,薄情,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