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认为两人少年心性，还不成熟，面对国家社稷，总会承担起各自该做的事。

听闻乐流已病重多日不见气色，太子也是越发不避讳，虞幕不由记起当初同楚皇的约定。

燕国联楚抗夏的意愿是数十年前达成，可天下真能如他们想的那般吗？

他近日收到密报，前大越皇帝朱潜在江南一带露出踪迹，那正是南王柳明德管辖之地。

虞幕回想起从前同柳沅泰对谈时，他沉稳从容的风姿，那般心怀天下眸光坚定，三人相识的场面犹在眼前。

三足鼎立日后定会被打破，最后的赢家却不一定是燕国。

楚国太子寝宫，宫人们跪了一地，个个神情悲戚。

软塌之上，乐流枕在太子妃腿上，双眼微睁，似乎还在等着谁的到来。

最后一丝妖力用尽，他的魂魄正在层层起伏，挣扎着脱离妖力的束缚。谷小澈一边嘤嘤地哭泣，一边搜集他四散的魂魄。

约定之时已到，黑白无常知晓殿中这位姑娘同仙界渊源颇深，又不得不卖莫炀仙人一个面子，故而并未相催。

“真不甘心啊……”乐流微弱地抬手，想去触碰什么，四肢却僵硬着无法指挥。

耀目白光之中，他似乎又看见曜华的脸，喃喃道：“终究是，终究……”

未尽之言在他口中消声。寝殿之中一片哭声此起彼伏，谷小澈将最后一魄捻入掌中，乐流的魂魄正乖顺地沉睡。

殿外黑白无常正欲前来，忽而狂风四起。

“不好，有妖！”白无常惊道，手中哭丧棒上铃铛疯狂地摇晃。

黑无常迅速转至他身后，两位鬼差魂力相融之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烟尘弥漫，楚国宫人与守卫乱作一团。

浓厚的妖息顺着大风挟裹而来，什么影子极快地冲入殿中，两人连身影都未看清，谷小澈手中的魂魄已然消失。

白无常目瞪口呆。

谷小澈也呆了！

掌心空空，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对方的修为不知高出她多少倍！

乐流还在那只妖手里……

来不及对两位鬼差解释，她一咬牙冲了上去！

虞贞又梦到他年少时同乐流一起的场景。

燕国和楚国陛下友谊非比寻常，两位小太子手拉着手，在御花园中咿咿呀呀地对话。

云江瞪着双明亮的大眼，无辜单纯得像他养得那只鸳鸯眼的猫儿，脸蛋肉乎乎软绵绵地，可爱极了。

曜华忍不住伸手，捏了又捏，又怕弄痛他。

“我日后要娶云江做太子妃。”他忽然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

云江懂事得要早些，歪着小脑袋看他，“可父皇说过，我是大燕的太子，以后也要娶太子妃。”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做你的太子妃。”

曜华被他较真的小模样萌到，呆呆地望着对方，嘴角流着一丝可疑的透明液体。

他一本正经道：“这有什么，你是楚国太子，我是燕国太子，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父皇一定会同意的。”